在他50岁时,一位拜占廷使节,他的朋友,精通两种语言的大师,送给他一本荷马作品的抄本,而彼特拉克的回答同时充分表现出了他的口才、谢意和遗憾。在对赠与者的慷慨大加赞扬并盛赞这是一份,在他看来,比金子和宝石更为珍贵的礼物之后,他接着说道:‐‐&ldo;你所赠送的这位神圣诗人的真正的原作,这一切想象的源泉,于你于我都当之无愧;在你是履行了你的诺言,在我,则是满足了我的渴求。然而,你的慷慨尚不够完美:你在送给我荷马的同时还应献出你自己;因为你是能引导我走进那光明的天地,并使我的迷惘的眼睛能看清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无限神奇的向导。但是可叹呵,荷马是哑吧,或者是聋子;我完全没有能力欣赏我所拥有的美。我已把他置于柏拉图的身边,让这位诗圣紧靠哲圣,我则以自己能见到这些四海扬名的客人为荣。对于他们的不朽的作品,凡已译诚拉丁文的我都已经十分熟悉;但是,看着这些可敬的希腊人按他们正常的民族习惯写成的作品,即使没有什么实际好处,也给我带来某种乐趣。荷马作品的外貌也使我看着高兴;每当我捧起这本无声的巨著都禁不住慨叹一声,了不得的诗人!如果我的听觉不是因我的一个朋友的去世,另一个又十分遗憾地远离开我而受阻和丧失,我将会以何种的喜悦来倾听你的歌声!但我现在还并不感到失望,加图的榜样给我带来了安慰和希望,因为他就是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才掌握希腊语的知识的。&rdo;
彼特拉克多方努力但未能达到的目标,却被他的幸运而勤奋的朋友,图页面斯卡纳的散文之父薄伽丘得到了。这位以其《十日谈》中一百篇有趣的爱情小说而得名的群众作家似乎还应因他在意大利恢复了对希腊语的研究而获得更大的荣誉。在1360年,一位名叫利奥或莱昂提乌斯的巴尔拉阿姆的门徒,在前往阿维尼翁的途中被好客的薄伽丘婉言留了下来,他让这位客人住在自己家里,说服弗罗伦萨当局每年给他一笔固定的俸金,并把自己空闲时间全用来陪伴这第一位原在欧洲西部各国教授希腊语的第一位希腊语教授。利奥的外表可能使他的最热心的门徒都十分反感:他身穿一件哲学家或乞丐的披风;相貌奇丑;脸上长满黑毛;胡须又长又乱;他举止粗俗;情绪低沉而多变;他甚至也不能用拉丁语的长篇大论来装饰或点缀他的演说。然而,他的头脑中却装满了有关希腊知识的财富:历史和寓言,哲学和语法他全都同样精通;他还在弗罗伦萨各学校中朗诵荷马的诗篇。正是通过他的解释,薄伽丘才编写和翻译出了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的较自由的散文本,满足了他的朋友彼特拉克的渴望,并可能在下一世纪里被拉丁文翻译家劳伦蒂乌斯&iddot;瓦拉暗中加以利用。正是从他的叙述中,仍是这位薄伽丘为自己撰写多神教众神的出处搜集了足够的素材,这部书,在当时堪称学识渊博的巨著,在其中他有意装点了许多希腊的人物和篇章以激起他的一些较为无知的读者的惊奇和赞赏。获得学识的第一步是进展缓慢和艰苦的;在整个意大利我们也找不出位荷马的忠实信徒来;而在罗马、威尼斯或那不勒斯更找不出一个人,他的名字可以增加到这个名单中去。但是,如果脾性多变的利奥不曾在第三年放弃了这一光荣而颇有收益的职位,那他们的人数必会增加,他们进步的速度也定会加快了。在他路过帕迪阿的时候,彼得拉克在那里款待了他几天;他很赏识这位学者,但对这个人的阴沉、孤僻的性格也颇为反感。由于对世界和对自身都极为不满,利奥看不起眼前可以享受的一切,而不在眼前的人和事物却都在他的想象之中显得美好无比。在意大利,他是个色萨利人,而在希腊,他是地道的卡拉布里亚人;和拉丁人在一起,他厌恶他们的语言、宗教和习俗:但他刚一在君士坦丁堡上岸,他又深深怀念威尼斯的富饶和佛罗伦萨的典雅。他的意大利朋友们都对他的请求不加理采:依靠他们的好奇心和宽容,他再次登舟航行;但在进入亚得里亚海以后,他的船遭到了暴风雨的袭击,这位不幸的教师像尤利西斯一样把自己绑在桅杆上,却被一阵雷电击中而死。善良的彼特拉克为他的不幸洒下了伤心之泪;但他最急切想知道的,是从那些水手的手中,是否可以救下一些有关幼里披底斯或索福克利斯的作品的手稿。
但是,彼特拉克曾加以鼓励,薄伽丘亲自培植的希腊文学的幼苗,很快就枯萎和死去了。下一代人对流畅的拉丁语所取得的进步暂时还颇为满意;一直到14世纪结束之后,才又有一场新的永不熄灭的烈火在意大利燃烧起来。皇帝曼纽尔在他自己出行之前派出了他的使节和说客,乞求西部各君主的同情。在这些使节中,最引人注目的、学识最渊博的是曼纽尔&iddot;克吕索罗腊斯,他出身高贵,他的罗马祖先据说是与君士坦丁大帝一同迁来的。那位使节访问了法兰西和英格兰朝廷,并于得到一些捐赠和更多的许诺之后,被邀请担任教授职务;而佛罗伦萨又享有这第二次邀请的荣誉。克吕索罗腊斯不仅依靠其希腊语,而且依靠其拉丁语的知识使他完全无愧于他所领取的年俸,而且还大大超过了公众的期望。经常有大批各阶层的不同年龄的学子到他的学院来拜访;其中一位在一本普通传记中描述了他的动机和取得的成就。&ldo;那时候&rdo;伦那德&iddot;阿雷廷说,&ldo;我是一个学民法的学生;但是我的内页面心充满了对文学的热爱,因而我拿出一些时间钻研逻辑学和修辞学。在曼纽尔到来的时候,我开始犹豫我是应该放弃对法律的学习,还是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我满怀年轻人的热情,自己心问口、口问心‐‐你愿意对不起你自己和你自己的前途吗?你打算拒绝使你能够和荷马、柏拉图和德谟斯提尼亲切交谈的机会吗?拒绝与这些充满了神奇的传说、在各个时代都被作为人文科学的大师万般推崇的诗人、哲学家和演说家进行交谈的机会吗?民法方面的教授和学者在我们的各个大学里,哪里都能找到许许多多;但是这样一位教授希腊语的教师,如果容许他一旦离开,便可能再也无法将他找回了。这番道理使我完全信服了,我于是把自己全交给了克吕索罗腊斯,并且,我的热情是如此高涨,以至于我每日白天所学到的知识到夜晚都变成了梦中的内容。&rdo;与此同时,也在同一学校,彼特拉克的私塾弟子,拉文纳的约翰,还讲授拉丁古典课程:这些显示出他们自己的时代和国土的意大利人,在这所双重民族的学校中,形成一派,而佛罗伦萨也成为传播希腊和罗马文化的卓有成效的学院。皇帝的来临把克吕索罗腊斯从学院召到了宫廷;但后来他又以同样的热情在帕维亚和罗马教学,并得到了同样的好评。他最后的大约15年时光则分给了意大利和君士坦丁堡,分给了使臣工作和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