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今天是偷偷约我来这儿拿钱的,连你爸都不知道,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他应该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我们把他扔进海里,过不了多久他就变成失踪人口了。&rdo;
一阵沉默,偶尔传来金属关节转动声,应该是坦克装好假肢,站了起来。
&ldo;妈……&rdo;坦克带着哭腔叫道,&ldo;对不起。&rdo;
&ldo;都已经长大了,快别哭了。你一定要记住,万一今晚的事情让除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了,就把所有的罪都推到我的身上。&rdo;
&ldo;不行……不行……我不能这么做。&rdo;
&ldo;听话!你还年轻,与其两个人都付出代价,不如由我一个人来承担。&rdo;
坦克声泪俱下,听不清他嘴里说着什么。
&ldo;淼淼,快别站着了,来搭把手,帮我把他抬到海边去。&rdo;
衣服的摩擦声,步履艰难的脚步声,不停吐着雨水的呼吸声,这些声音渐行渐远。童平从洞穴里爬出来,隐约看见一个向海边移动的光点。
为了防止海啸,花提港的沿海区域建造了水泥的岸堤,要绕开灯塔旁的这些岸堤,必须走上很长一段路。显然,抬着纪老师尸体的母亲和坦克,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
他们只有翻过两米高的岸堤,才能将尸体扔进大海里。
海边的风很大,密集的雨点打在脸上生疼,睁开眼睛都很困难。花了很大的工夫,抬着纪老师尸体的母子俩才抵达岸堤。
母亲先爬上岸堤,然后在上面坐了下来,俯下身子抓住尸体的一只手用力往上拉扯,腿脚不便的坦克在底下奋力推顶着,尸体以一种非常怪异的姿态,吊将在岸堤之上。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如壁虎般的男人吸附在水泥的岸堤上,异常诡异。
好不容易,他们将尸体拖上了六十厘米宽的岸堤。纪老师的尸体就像一头宰杀后的肉猪,横耷在岸堤之上。
外面就是花提港的海了。
汹涌的浪潮拍打着水泥岸堤,在暗夜里听起来就像某种野兽的咆哮,掀起的浪花时而溅湿母亲的全身。
精疲力竭的母亲气喘吁吁,使出浑身解数将尸体推下岸堤。
就在这一刹那,灯塔的灯亮了起来。
就像话剧舞台追光灯下的主演,母亲、坦克和纪老师的尸体,构成了一幅异常诡异的定格画面。
母亲喊了句什么,和坦克一起丢下尸体,跑进了光晕外的黑暗之中。
童平不知所措,这个时候跑出去无疑会暴露自己。他蹲在一堆乱石的后面,脚下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男士皮鞋。这只鞋的鞋底不算太脏,纪老师下雨之前就到了灯塔,看起来像是他的皮鞋。
狂风暴雨中,童平感觉有人从自己的身旁经过,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显眼的橘红色雨衣,雨衣的帽檐下露出宽大的下颌骨,大功率手持电筒射出的光柱照向岸堤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