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的声音听起来非常讨厌他:&ldo;叫他出去!&rdo;
迈克:&ldo;来吧,拉斯蒂,让我们去查记录。&rdo;
拉斯蒂:&ldo;好,去吸些新鲜空气。&rdo;
对我来讲像在听广播。
他们的脚步声朝门口走去。拉斯蒂仍充满愤懑和伤心,问她为什么不戴个情绪环或其他东西,让人们都知道她心情不好。软鞋底吱吱地踩着地砖,突然这声音被我挥动高尔夫杆的声音代替了,敲打着灌木丛寻找我的球,在哪里呢?一定在附近,我肯定。一定在附近,天啊,我讨厌第14洞,听说那里有野葛,全在这灌木丛里,所以很容易被……
有东西咬我,是不是?是的。我几乎可以肯定是被咬了,在左小腿白色运动袜上面。我感到一阵针扎进去似的热辣辣的痛,先是集中在这点,然后扩散开……
……接着就昏天暗地,直到躺在轮床上,舒舒服服地躺在拉链封住的尸袋里,听到迈克和拉斯蒂的声音(&ldo;他们说的是哪一间?&rdo;&ldo;我记得是4号,对,4号。&rdo;)。
我想可能是某种蛇,因为我在找球时就这么想,也可能是一种虫子。我只能回忆起一种线状的疼痛,而这有用吗?重要的是我仍活着,而他们却都不知道。当然首先是我运气不好‐‐我认识詹宁斯医生,记得在穿过他们的4人对抗赛打第11洞时,我还和他说话呢。一个相当好的人,但心不在焉,是老古董。那老古董已经宣告我死了。随后拉斯蒂用他那蠢笨的绿眼睛和那像不良少年般的傻笑也宣布我死了。那女医师,鲑鱼夫人还没看我,没正眼看过我。她看了之后也许……
&ldo;我讨厌那蠢货。&rdo;门关上后她说。现在就我们3个了。当然鲑鱼夫人只认为是他们2个。&ldo;彼得,为什么我总和这些蠢货合不来?&rdo;
&ldo;我不知道,&rdo;梅尔罗兹广场先生说,&ldo;但拉斯蒂是个比较特别的例子,即使是在著名蠢货年谱上,他也是个死脑筋。&rdo;
她笑了,有东西发出了叮当声。那是不锈钢手术刀具碰撞产生的。这把我吓坏了。他们走开了,只剩下了我,尽管看不见他们,但我知道他们准备做什么:验尸!他们要剖开我!他们要取出霍华德&iddot;考特雷尔的心脏,看看它是否中毒或是心脏破裂。
我的腿!我在心里尖叫,看看我的左腿,问题在那里,不是我的心脏!
也许我现在能动弹一些了。我现在勉强能看见一个不锈钢器具,看起来像一副巨大的牙科设备,除了那东西的底端不是钻子外。是电锯!在脑中所藏的某些微小的知识,只有在你遇到危险而需要时才出现,我曾在电视上见过它的名字,叫&ldo;吉割利锯&rdo;。他们用它来切开你的头骨顶部,但先要把你的脸蒙住,像万圣节中孩子们的面具。当然还要剃去所有头发。
然后他们就取下你的脑组织。
喀哒、喀哒、咔当,停了一会儿,接着又咔当一声,非常响,吓我一跳,如果我能跳的话。
&ldo;你要做心囊解剖吗?&rdo;她问。
彼得感到好奇:&ldo;你要我做吗?&rdo;
鲑鱼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像是给人帮助和任务的人:&ldo;对,我想。&rdo;
&ldo;好吧,&rdo;他说,&ldo;你会帮我吗?&rdo;
&ldo;我是你可靠的副驾驶员。&rdo;她笑着说,特地拿剪刀发出嚓嚓的声音来助兴。
此时,我脑中的痛苦和惊慌像一群被关在阁楼里的惊鸟。越南已经离我很远了,在那里我也见过五六次战地验尸,那时医生称之为&ldo;帐篷验尸秀&rdo;。我知道鲑鱼和帅哥想干什么。剪刀的刀锋又长又利,非常利,还有巨大的指洞,要有足够的力气才能用起来。剪刀的尖端可以像切黄油般滑进内脏,然后喀嚓,向上穿过胃部神经束,剪入上面的肌肉和肌腱,再剪到胸骨的位置。在沉重的吱嘎声后,剪刀合起来了,胸骨就被剪开了。原来由骨结连在一起的肋骨被分开,像两排枪管似的。这之后再用像超市里屠夫用来剪家禽的大剪刀‐‐喀嚓、嘎吱,喀嚓、嘎吱,分开骨头,剪断肌肉,取出连着气管的肺,把我征服者霍华德变成没人吃的感恩节大餐。
一阵细小连续的呜呜声‐‐听起来确实像牙医的电钻。
彼得:&ldo;我能‐‐&rdo;
鲑鱼医师的声音其实还带点母性:&ldo;不,是这样。&rdo;咔嚓、咔嚓地示范给他看。
他们不能这么干!我想,不能把我切开,我还有感觉!
&ldo;为什么?&rdo;他问。
&ldo;因为那是我要的方法。&rdo;她说,声音里的母性少了很多。&ldo;当你能自己干时,小彼得,你就能做你想做的,但在凯蒂&iddot;亚伦的验尸间里,你就得从剪心囊开始。&rdo;
验尸间!这下完了。我全身要起鸡皮疙瘩了,可是当然不会起。我的肉平滑如故。
&ldo;记住,&rdo;亚伦医师说(她实际上是在讲课),&ldo;任何傻瓜都能学会用挤奶机……但手挤仍是最好的。&rdo;她的声调里有某种暗示。&ldo;行吗?&rdo;
&ldo;行。&rdo;他说。
他们要开始干了。我必须发出点声响或做出动作,否则就真的开始了。如果第一剪下去有血流出来或喷出来,他们就知道情况不对,但那时很可能就太晚了。第一下咔嚓嘎吱后,我的肋骨会靠在我的上臂上,我的心脏在冰凉雪白的日光灯下,在血淋淋的心囊里狂乱地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