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地抬头,无双一双黑眼睛正含着笑意望向我,以一贯的从容有礼问道:&ldo;昭仪,味道还好吧?&rdo;&ldo;好,味道……不错。&rdo;舌尖的果ròu,柔软可口,果然尝出了清甜的味道。找着机会,我拉过无双细问时,她微笑答道:&ldo;送鲜果进来的公公正好奴婢认识,所以拜托他去打听了下。宫中前两夜很不太平,皇上说有奸细混入了宫廷侍卫中,一直在暗中排查,但从昨天开始,瑞都府尹已四处张贴榜文,在都城中寻找一位来自西南交州的奸细。昭仪想想,如果宫中找着了人,皇上还会在宫外张贴榜文搜人么?&rdo;她所认得的太监还真不寻常,不过是个送送鲜果时蔬的,居然连唐天霄暗处的举动和宫外的局势都能一清二楚。&ldo;宫外……搜得紧么?&rdo;我继续问,深信她一定心中有数。果然,她略有些不安地咳了一声,笑道:&ldo;听说……挺紧的。不过那位庄公子也不是平常人,铁笼似的皇宫都能安然脱身,何况偌大的京城?还不和大海捞针似的,哪里抓得着他了?说不准啊,这会儿已经离开瑞都,快回到交州去了。&rdo;如果唐天霄真是那个浮夸浅薄庸庸碌碌的无能帝王,无双的话,我将深信不疑。紧紧盯着无双,我等着她的下文。果然,停顿片刻之后,她小心地问我:&ldo;昭仪,要不要给你端碗冰糖燕窝粥来?侯爷听说你几天茶饭不思,很是担忧呢!&rdo;侯爷,康侯唐天重。也只有他有那样的能耐,不动声色地将唐天霄或者说太后一系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吧?我慢慢地弯过唇角,轻轻道:&ldo;帮我谢过侯爷关心吧!&rdo;&ldo;呵,奴婢一定转告。那么,昭仪,这燕窝粥……&rdo;&ldo;端来吧!&rdo;唐天霄到那天的晚间才过来,眉宇间有些疲惫,但见着我时,那凤眸立时斜斜飞起,也不管许多宫人正在跟前,便过来拍拍我的脸庞,笑道:&ldo;怎么着了?朕两天没来看你,就不痛快了?这板着一张小脸儿,给谁看呢?&rdo;他谈吐潇洒,满脸嘻嘻哈哈不以为意的笑容,瞧那模样,好像根本就忘了前晚发生的事。沉默良久,我勉强一笑,从凝月手中接过一盏茶奉上,低声道:&ldo;皇上说笑了。臣妾哪敢对皇上不敬?不过是想着前日惹皇上生气,心里不安罢了。&rdo;唐天霄啜了口茶,笑道:&ldo;朕还是喜欢喝你们自己动手泡的茶。&rdo;我低头答道:&ldo;臣妾不会泡茶。&rdo;唐天霄脸上惫懒的笑容依旧,只是眸中有些微的锋芒一闪而过。他倚坐在红木圈椅上,慢慢地用杯盖拂着茶叶,悠悠道:&ldo;好罢,不会泡……&rdo;他眼皮一抬,盯着窗外鸦鸦的黑夜,叹道:&ldo;不会泡也不妨事。朕倦了,只想和昭仪清清静静说会儿话。&rdo;宫女们知趣地退开,轻轻掩上门,留下一室静寂,一室冷凝。我默然坐在榻边,拿了一只沁月编了一半的长命缕,顺着那纹路慢慢往下编去。见我总不说话,唐天霄仿佛有些恼恨,淡淡笑着问:&ldo;那个香包你送给了庄碧岚,这个东西又准备送给谁?&rdo;我笑道:&ldo;这几年我的运气总不大好,挂在我的帐帷中,去去晦气也挺好。&rdo;唐天霄哼了一声,又道:&ldo;听说你被皇后困住时,曾一个人在琴室中泡茶,装茶,烫杯,热壶,冲斟,娴熟异常,四溢的香气连门外守着的太监宫女们都闻得到。据说,那是他们在熹庆宫闻到的最香的茶。&rdo;我沉默,专心地让指尖红色的丝线跳跃着,一根一根,像道道飞舞的血痕,迅速地缠出精致的纹路,艳得怵目。唐天霄晃了晃半空的茶盏,望向我,&ldo;茶没了。&rdo;我坐着不动,微微地笑了笑,&ldo;皇上,雅意泡的茶,绝对胜过臣妾十倍。&rdo;&ldo;雅意……&rdo;唐天霄气沮,摇着头走到桌边,提了茶壶自己倒了茶,叹道:&ldo;死丫头,还真把雅意当做朕的死穴了?&rdo;我轻笑,&ldo;皇上错了。雅意不是皇上的死穴,皇上才是雅意的死穴。&rdo;唐天霄提盏欲喝,又磕到桌上,散淡得仿若带了醺醺醉意,问道:&ldo;庄碧岚,是你的死穴么?&rdo;努力麻木的心脏,忽然像被人扯了扯,指尖有些颤抖,手下的一个结就错了。顿下手中的动作,我慢慢地解着那个结,轻轻道:&ldo;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