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徵羽只好放下箱子,坐回老太太身边。老太太说:“叶泠搬到你那,你俩是个什么章程?”温徵羽一脸莫名地问:“什么什么章程?”老太太说:“你俩这是……一家人还是两家人?”温徵羽呆呆地看着老太太,她自己也说不上来跟叶泠这算是一家还是两家。老太太见到温徵羽这呆头鹅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说:“得了,这事跟你掰扯不明白,你把叶泠叫过来。”温徵羽瞠目结舌地看着她外婆,心说:我才是亲生的。老太太又说:“箱子先放这,我让律师今天过来,把财产过户到你名下。”温徵羽愕然,“还有?”她随即便明白过来,嫁妆当然不会只有首饰,她问:“餐饮公司和食品公司?”老太太说:“还有一点房产和股份。房产都是固定收租,股份你拿分红就行了。”温徵羽愣愣地看着老太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与老太太商量:“您可不可以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消化一下?”老太太说:“签几个字,办个过户手续的事,需要消化什么?”她说着起身,说:“反正今天事情不办完,你就别出这个门。”懒得跟这愁人精啰嗦,径直起身走了。温徵羽怔怔地目送老太太出门。她早知道今天过来是这样,她就不来了。没过几分钟,温徵羽听到楼下大厅有嘈杂声传来,是她表嫂和侄子们的声音。温徵羽起身下楼,见到她大舅带着连晖、连昕和连明带一家老小都来了。她笑着跟他们打过招呼,决定趁着人多,待会儿开溜。她估计她开溜的事,老太太会生气,可总比老太太突然给她东西强。她以前跟连家从来没往来,这突然蹿出门亲戚,倒也认了,又突然蹿出一大笔她妈妈留下的遗产,这事实在难以消化。连晖的视线在温徵羽的脸上来回打量两眼,问:“脸上怎么了?和叶泠打架了?”温徵羽被噎了下,微窘,说:“不是。”她见连昕笑意盈盈的,问:“昕哥,有喜事?”连昕笑着应了声:“有。”上前,抱住老太太的胳膊,眨眼,笑道:“对吧,奶奶。”老太太拍了连昕一巴掌,说:“这就打上主意了。”又感慨句:“这愁人精可真愁人!”大舅连怀仁坐下后,问:“和羽儿说了吗?”老太太说:“说了,那叫一个啰嗦。”老太太每次嫌温徵羽性子慢,都必然会牵连到同样慢性子的连老先生。连老先生见状,赶紧对温徵羽说:“你外婆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和她犟。”温徵羽发现这不是周末大伙回来看老人家,而是有事,还是她的事。她喊了声:“大舅。”又朝连怀信求救,喊:“小舅”。连怀信说:“自己的东西自己收着。”不多大会儿,她二舅连怀义、三舅连怀礼带着一家老小也到了。温徵羽知道大家回来是为什么事,彻底歇了要溜走的心思,蔫蔫地坐在旁边。人齐后,老太太把儿孙和管着钱财的孙媳妇都叫去书房,又让连昕上楼去把保险柜里的那口铝合金箱子提下来,她对连昕说:“你去,看愁人精这不乐意的样子,我担心她添乱。”温徵羽默默地看了眼她外婆,放弃挣扎。老太太说:“怀瑾过世快有二十八年了,这些年羽儿留在温家,我们也没管过她,逢年过节的连个压岁红包都没给过她,有什么事,也没有亲妈给她操持张罗。”老太太说着,又朝坐得远远的温徵羽招手,说:“你过来。跟你说事,费劲!”温徵羽听到老太太提到她妈,心里便不好受起来,挪到老太太身边坐着。老太太握住温徵羽的手,对在座的儿孙说:“温时熠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温家想要留下她,我们也不好强行把人带走。他是个什么情况,你们都知道,怀瑾留下的嫁妆,是断然不能留在温家的,当年怀瑾出嫁的陪嫁物全都抬了回来,另外温家也按照嫁妆的价值赔了钱和几间宅子。”“那时候就说好了,等羽儿成年后就都给她。这些年这些产业的往来账记得清清楚楚,账本都堆在库房里的。”她拍拍连昕搬来的,放在桌子上的铝合金箱子,说:“怀瑾当年陪嫁的那些首饰、家什物件都好说,今天把你们都叫来,还是这些股份。怀瑾不在了,羽儿又还小,她的财产都记在我的名下,虽然之前都和你们说清楚了,如今还是当面再理理交接清楚的好。”老太太拿钥匙把箱子打开,箱子左侧是整齐叠放的文件袋,右侧则是几本摆在最面上的房屋产权证。她把文件袋搬出来后,温徵羽才发现那几本房屋产权证下面摆放的依然是同样的本子,旁边还有个比a5纸略大点的铝合金盒子。温徵羽怔愣地看着那一撂撂的房产证,愕然地看向老太太,问:“外婆,这全是房产证?您说的一点房产?”老太太扫了眼房产证,说:“这才多少点。”她见温徵羽盯着小盒子看,说:“这个是钥匙,回头我再领你去。”温徵羽眨眨眼,愣愣地看着老太太,她发现老太太是真有钱啊。老太太这次把大家叫回来,主要还是让大家知道这么件事,再就是共同参股的生意得确认清楚哪些是属于温徵羽的。老太太代管的这些财产,都是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的,各家心里也都有数,三两下便交待清楚了。之后,老太太把温徵羽单独留下,将其它的产业情况,也详详细细地告知温徵羽。她除了餐饮公司和食品公司外,别的都是入股投资拿分红,再有就是固定资产,置的房产、商铺和写字楼亦有物业管理公司打理。那些高新科技行业的东西她不懂,也没那精力再去折腾学这些,都是投的比较稳定的传统行业,如餐饮和房产。有余钱,她就买房买楼,一个人管不过来,就弄了个物业公司在管。老太太说:“置业方面就这些,多的也没有了。再就是你妈当年出嫁的时候打的那些家具,还有陪嫁的宅子。一些老宅拆迁已经拆没了,如今还剩下两座园子,不大点,就是二三进的小院子,早些年是租出去了的,后来见大家伙吃饭喜欢找雅致的地方,就又改成了餐饮会所。”温徵羽默默地看着老太太,没作声。这些,她要是凭自己本事,挣到下辈子都挣不出来,折腾一辈子古玩都赚不够老太太一栋商业楼。她说:“外婆,我拿着有点烫手。”老太太说:“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些要是你爷爷留给你的,你肯定不会觉得烫手。爷爷是亲生的,外婆就不是了?爹是亲生的,妈就不是了?还是怪我们在你小时候没管你,这时候才把你认回来。”温徵羽说:“没有,不是。”老太太才不管温徵羽有没有这么觉得,她不认为自己与温徵羽几个月的相处就能抵得过温徵羽跟温儒那二十多年的祖孙感情。她说:“我看着你,才觉得怀瑾还有指望,不是什么都没了。好在,她留下了你,她的东西,她的血脉都有你继承。我呢,就盼着你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老太太拉着温徵羽说了会儿心底话,这才拿出文件,让温徵羽签了字。叶泠接到章太婆的电话,让她有时间过去趟。她中午有应酬脱不开身,吃过午饭便去连家。她估计这个时间点章太婆和连老先生都在午睡,但温徵羽在那边,不知道她能不能赶上和温徵羽一起午睡补个觉。她到连家的时候,两位老人家都在午睡,温徵羽的几个舅舅倒是都在,连昕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忙碌。有长辈在,她不好直接去找温徵羽,便陪着她的几个舅舅喝茶。连昕则约她,改天有空,找个地方喝茶聊聊。叶泠问:“聊什么?”连昕说:“聊投资。”叶泠懂了,这是又有生意买卖。她应道:“成。”连怀信看叶泠的视线总往楼上瞟,说:“羽儿在房里。”叶泠笑着向连怀信道了句:“谢谢小舅,大舅、二舅、三舅,那我先失陪了。”乐呵呵地上楼去找温徵羽去了。她轻轻叩响房门,屋里传出温徵羽的声音:“门没锁。”她推开门,便见温徵羽正趴在床上,一副有气无力饱受蹂躏的模样。温徵羽见到叶泠,只抬了下头,便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叶泠过去,在床边坐下,问:“怎么了?”她的视线落在温徵羽的身上,又扫过屋子里的家具摆设,暗自感慨。这可真是千金大小姐。她俯身,凑到温徵羽的脸颊边,问:“怎么一副被修理过的模样?”如果不是没见到连家人对她有动作,她都得怀疑是不是温徵羽出柜被修理了。温徵羽头都没抬地抬指往旁边的梳妆柜上指去。叶泠顺着温徵羽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柜子上摆着三个做工非常精细的雕花箱子,那箱子大概二十多厘米高,三十多厘米宽,顶上是弧形顶,包有铜边,锁也是铜锁。她问:“那箱子怎么了?”温徵羽说:“你去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钥匙就在箱子边上。”叶泠狐疑地看了眼温徵羽,起身,拿起钥匙打开其中一口箱子,见到上面盖着层绸缎,她把绸缎揭开,便见到里面装有一个个精致的小木盒,看那款式挺像首饰盒。她扭头看向温徵羽,问:“打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