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雾面再怎的也是杀手之首,他很快便将这情绪掩饰了去,“还有呢?”雾面清楚文易海的话还未说完,因为他还没有提到那最重要的东西。
“还有嘛,”文易海翘起了嘴角,“我们少宗主爱屋及乌,要了姑娘,自然也打算要了那姑娘身上所有的物件,包括那黑色……”顿了顿,见到雾面脸色黑了几度后,才突然转变口气道,“不过,便是爱屋及乌,我们少宗主也懂得不夺人所爱的道理,左右那东西于剑宗来说,只是块黑漆漆的铁托,如若雾阁主实在想要,给你也不是不可。”
“那……”
“别急嘛,”文易海打断了雾面的话,“交易,交易,向来讲究有去有回,既然那黑铁块于阁主来说甚是重要,那自然也得需要阁主用同等重要的物什来换。”
“何物?”雾面咬牙切齿地问道。
“一个名字,在那甲等任务委托书上画押的名字。欸,”文易海制止了雾面即将出口的话,“雾阁主可莫要告诉文某,说您不晓得这名字。您掌握影门八阁中最大的暗阁,怎可能在接受此等委托之前,不事先过目呢?”
啪!
雾面一拍桌案站了起来,“剑宗莫要欺人太甚!我影门若是今日出卖了委托之人,那日后在这江湖上,还如何做得了生意?!”
“雾阁主说笑了,”文易海端起了茶杯,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得悻悻地又将之放回到了案上,“影门是生意人,生意人讲究筹码。莫不成,阁主是觉得文某这筹码还不够吗?用一面若是在武林大会期间流落出去,足以使影门成为众矢之的的令牌,换一个微不足道的名字。”
锵!
雾面一把抽出了刀,却又在刺向文易海之前,住手了。因为他想起了几日前,影门门主姜唐召见他时的那一顿破口大骂,想起了那被剑宗抛出的,秘术。
剑宗少宗主遇刺受伤的事情现下已被封锁,而剑宗将为武林盟主献上秘术之事却在这个节骨眼上流出。便是说,只要剑宗愿意,他们大可将少宗主遇刺的时间放在秘术消息出现之后,让世人以为行刺之人,意在秘术。而那任务令牌则昭示着,行刺者,乃影门之人。
影门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并无意染指秘术。此等狡辩,江湖上的那些老狐狸可能信吗?
因此,影门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这令牌,定是得拿回来的啊。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接此任务,或者不该一时兴起,派索命一人前去执行。
雾面深吸一口气,收刀入鞘,收敛了所有煞气,对着文易海深深一礼,低头道:“方才是雾某冒犯了,还望文公子见谅。至于交易一使,还请文公子给在下一些时间……在下还需与门主商量。”
“商量啊,”文易海假装沉思了一下,道,“也行。便如此罢,”在身上左摸右摸,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请帖,递到了雾面低着的脑袋前,“此乃武林大会请帖,武林大会是江湖盛会,可暗阁却罕有机会参与,也怪可惜。文某思来想去,不如为了表现交易的诚意,便再给雾阁主送上这份小礼可好?”
观察了一下雾面的神色,才继续道:“阁主要是有心交易,那便拿着东西来西山谷寻在下,若是不愿,那便权当来瞧瞧这一年仅此一次的武林大会,如何?”
“甚好,甚好。”雾面接过请帖,将脑袋点成了拨浪鼓。
“如此,文某就先告辞了。”轻轻一礼,转身离去。
哐啷!在文易海离去后,药房内的书案被粗暴地掀翻在地。
。。。
这已是第十日了,冷瞳身上的毒早已不再发作,内力和体力也在逐渐恢复,可她却既夺不回自己的骨哨,也走不出这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甚是诡异。
冷瞳在这十日里已用尽了浑身解数,却至今仍不晓得自己身在何处,更甚者,根本走不出这个没有守卫、没有机关暗器的院子。无论是翻墙还是走门,每每走到疑似院子边缘处,当脚踏出分界线时,入眼的,却又是一模一样的同一个院子。从西门出,便会从东门入,从北墙出,便会从南墙入,永无止境。
而出没于这个院子里的人则更是让她匪夷所思,他们就好像会变戏法似的,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将往何处去,只是在想让冷瞳看见的时候才出现在冷瞳眼前,之后便在哪儿都寻不到踪影,使得她寻不到任何下手的机会。
冷瞳认为这一切皆因那药与饭菜有问题,他们一定是掺了些什么能混乱五感的东西,导致了她如今的处境。可无论她如何催吐,甚至到后面干脆不饮、不食,身体却没能好上半分。她很急,却又无能为力。
同样的,冷瞳也想不通自己被囚在这里的原因,最初,她以为那柳露是意在刺杀之事,意在影门暗阁与任务委托人,可自始自终那柳露却不但没审讯过冷瞳,甚至连刺杀之事提都没提过半句。她每日就是按时送饭送药,偶尔对着冷瞳自言自语一会儿,之后便又消失了。
冷瞳满腹尽是疑惑,可脾气却被这院子和院子里的人渐渐磨平。每日固定的饭后散步,从最初的寻找逃跑路线,已经变成了现在的单纯散步。
而另一头,朝露也是很头大。
为了这固执的刺客不至于饿死、渴死,她堂堂一个剑宗少宗主,居然已经差不多变成了这冷瞳的贴身丫鬟,天天伺候在她身边,每顿饭、每碗药、每口水,为了证明无毒、无药,都是她先当面试过之后,才给冷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