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族主,”一旁一直未语的朝渤帆突然开口,“我来吧,你的……”并未说下去,可韩双雪与朝露自己都听懂了。
朝露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半刻钟后。姚婧雨睁开了双眼,她那还有些涣散的目光依次从众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冷瞳身上。目光逐渐变得清澈,可那藏在眼底的神情,却有些难以辨别。
又过了许久,“师……父?”她唤道。
见姚婧雨已经无碍,朝渤帆收回了手。
“渤帆?怎么了?”韩双雪从他脸上读出了些什么。
“嗯……无事。”朝渤帆没有回答,可那看着姚婧雨的目光中的疑惑意味,却是愈发浓厚了。
第62章第62章
东宫。
秦晖擦干掌心的汗,踏进了书房。“殿下。”他没有抬头地对着主坐方向深深一礼,甚至并不知道那位置上并无人入座。
“秦兄,秦少卿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呐。”贺宇晞从房间的一侧走了出来,来到秦晖身旁,轻拍起了他的肩膀。
秦晖保持着低眉顺手的模样转身面对贺宇晞所在的方向,又是一礼:“还要承蒙殿下照拂。”
“孤哪里照拂得了秦少卿你?反倒是孤,还得感谢你这在父皇面前美言之恩呐。毕竟,人,是你找到的,至于孤,孤到现在,都还没弄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呢。”秦晖目光久久地看着秦晖的新官袍,抬起了搭在秦晖肩膀上的手却又并未放下,“秦兄不妨说说看罢,公主是如何丢的,你又是如何寻到的?”半空中的手犹犹豫豫,最终却只是拂了拂秦晖官袍上那并不存在的灰。
“回殿下,此次之事,微臣……”秦晖像是难以启齿似的,将脑袋又压低了一级,“微臣也是一头雾水。”
“哦?”将拂灰收到背后,贺宇晞挑着眉抬起了头,“此话怎讲?”
“那日……那日微臣只是按照原定行程在京郊外的驿站落了脚,打算休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回京来拜见殿下。怎知,”吞了下口水,“怎知微臣前脚到驿站,后脚就有一根信箭射在了微臣房间的窗台上。微臣刚将信纸取下、读完,那根箭与微臣手中的信便从尾部开始着火,不花片刻便烧得只剩下一片焦炭了。信,信纸上写的,是一个地址。”
“微臣当时还不晓得这地址的意思,直到后来公主殿下失踪的消息传到驿站……”偷瞄了一眼贺宇晞的神色,却只是看到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微臣也只是心中胡乱猜测了一下,不好贸然上报误导殿下,只能夜里独自前去探探纸上的地址,怎料,就在那间破草屋里,寻到了遍体鳞伤的公主殿下。”
贺宇晞又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对于秦晖的说法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对了,甲丙,”秦晖突然像捉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抬起了头,“甲丙应当也是瞧见那封信了的,去信中地址的时候,他应当跟在微臣身后吧?”
“嗯。”甲丙啊,的确,他被封口前的最后一次汇报,与秦晖所言大同小异。贺宇晞思忖着。如若他们所说为真,那么,这一封信箭是谁射来的?更重要的,这场绑架是何人所为,又是冲何而来?
“那剑宗之事呢?”贺宇晞暂时放下了这一茬,“秦兄可是办妥了?”
“这……”秦晖又低回了脑袋,“剑宗少宗主于大会途中突然遇刺身亡,剑宗从那刻起便将一切外人拒之门外,我打出了殿下您的名号,将您的意思隐晦地说明了,却也只是……被剑宗宗主一句话打发了。”
“何话?”
“‘殿下相助之恩,朝某无以为报,只得与殿下分享一个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影门门主姜唐并非老门主亲子,似乎是京城富贵人家出身。’”
“姜唐?京城人?”贺宇晞摸着下巴,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着这个名字。许久,转过身来到一侧茶座旁,一边自斟自饮着,一边用着种闲聊的口气问秦晖道,“说来,若论祖籍,秦兄你也是个地道的京城出身呐?”挥了挥手,示意秦晖坐过去。
“不敢。”秦晖从善如流地坐在对面,很干脆地回答了贺宇晞的问题,“微臣是家父的遗腹子,生于长于荆州,从未见过家父,十五岁前也从未踏入过京城。若不是殿下您的提携,微臣根本无法站在此处,更不用谈归宗庙,以秦家独子的身份任大理寺少卿了。”
“秦家独子。”贺宇晞饶有兴趣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孤记得,当年,卫尚书卫大人似乎是以秦卿养子身份入仕的,卫大人曾是冀王叔的贴身侍卫,而冀王叔的母妃秦太妃乃秦卿的胞妹。”抬起目光,期待着秦晖的接话。
秦晖并未让他失望,“殿下没有记错。家父前脚尸骨未寒,”他黑着脸,却不知脸是因何而黑,“口口声声唤家父一声舅舅的冀王殿下,竟然将流落在外的家母与腹中胎儿置之不理,直接将贴身侍卫记在了家父名下……”咔嚓,捏在掌心中的茶杯出了条裂缝。秦晖脸色一变,连忙跪行后退几步,伏下身,“微臣……”
“诶诶诶,”贺宇晞恰到好处地拦住了秦晖的动作,“不就是个茶杯吗?旁人看起来是珍贵稀有了些,于孤来说,却与那客栈里使得无甚区别,秦兄无需大惊小怪。至于秦兄方才所言之事,说到底,也都是秦兄自己的家事。孤是什么人?怎会如此荒唐地给这闲聊扣上个冒犯皇室之罪?为人在世,怎会没有些家事、难事、心里事、憋屈事?孤懂,秦兄放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