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请问,一个怀孕四五个月的孕妇,在狠狠跌了一跤之后,竟然还胎象稳固,一点受惊的现象都没有,这很正常吗?&rdo;
陈阿娇只是这一句话,便已经难住了这一群庸医。
当下有人嗫嗫道:&ldo;胎象原本就稳固,身体强健之人,在有孕的时候也能够骑马之类的……&rdo;
&ldo;哦,那方才卫娘娘跌了一跤还在所有人面前喊着自己腹中孩子有事,做出了一副要流产的架势,那一定是骗人的了?&rdo;陈阿娇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那被自己问话的太医连连点头,却忽地表情一变,也直接端了自己面前的茶盏劈头便给那太医扔到脸上去,顿时茶水鲜血混杂在一起流下来,这场面简直是触目惊心,又让人害怕至极!
在这甘泉宫之中,怕还是第一次上演这么激烈血腥的场面。
&ldo;陛下,这一群太医怕是全部没有说实话,言语支支吾吾,甚是可疑。臣妾听闻廷尉张汤素来善断,不如将这些人全部交给张汤大人审问一番,也好教他们吐露实情。&rdo;陈阿娇的后手,便是在这里了,这些太医院的人几乎都是卫子夫的帮凶,这一群人,是罪有应得,陈阿娇要做便要做得绝了,她也许不会将太医院这一帮人全部置于死地,却也要这些人以后见了自己便像是见着阎王一样!
前些天才顺便与张汤谈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刑罚,希望张汤今日能够用上。
刘彻闻言,也觉得此法不错:&ldo;这些太医的说法的确是很有问题,张汤善断并且刚直不阿,此刻张汤还在宣室殿中议事,这宫中掖庭那边也有宫狱,便委屈张大人去那边审人,有了结果再报过来便是了。&rdo;
王太后这个时候也无法拒绝,窦太皇太后在一旁虎视眈眈,虽然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王太后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得过分了,窦太皇太后都会立刻将自己驳斥回去,她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待张汤审问的结果了。
&ldo;张汤的确是个通晓律法的明白人,哀家以前也见过他,将这些个腌臜东西全部交给张汤审问,哀家很是放心。&rdo;窦太皇太后对张汤的印象还不错,撇开这人站在刘彻那边的立场不说,的确是个很好的官,不过也正因为张汤站在刘彻那边,当年窦太皇太后逼问张汤,身为太子的刘彻到底去了哪里的时候,才会与张汤闹得不愉快。
可以说张汤是最适合审理这件案子的人,看上去,他完全像是个局外人。
不过到底是不是局外人,只有陈阿娇知道。
今日不管卫子夫这肚子是真是假,都只有死路一条了,因为张汤是自己的人。
这些太医们一听到张汤的名字几乎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被带到了掖庭那边下狱审问,张汤也被从宣室殿中找了出来去掖庭那边审案。
掖庭这边常常关押着一些犯事的宫女或者是后宫嫔妃,今日多了这太医院的几十位御医,还真是新鲜事,张汤也是第一次在这掖庭之中审问别人,更觉得新鲜。
他随意往那阴森的牢狱之中一座,手下端来了一杯茶,他捧在手里,眼也不抬地喊道:&ldo;将人带进来。&rdo;
于是立刻有一个倒霉的御医被人推了进来。
最近因为与陈阿娇交谈,知道了许许多多折磨人的新方法,张汤估摸着说不定陈阿娇就是想要自己拿来用,自己已经研究出了四十八套新的刑罚,不过算是玩儿腻了,现在有了新的,倒也可以假公济私试验一下。
他张汤就是坏,嫉贤妒能,阴险毒辣,他从来不否认,也不对别人说自己多么正直多么铁面无私,在某些方面他的确是正直,的确是铁面无私,可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内心那些正在扩大的黑暗。
不过,已经无所谓了。
&ldo;这一位似乎是太医院的张太医,您一把老骨头了,不如自己说了吧,动刑伤和气。&rdo;
张汤饮了一口茶,缓缓地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在这阴冷的狱中听上去轻轻柔柔,便像是那哭嚎的厉鬼,别提多吓人了。
这里伺候张汤的人原本不是廷尉府那些已经习惯了张汤这般行事风格的人,都是原本掖庭狱中的人手,之前听说张汤要来审人,早就是又害怕又期待,可是真的等到那面无表情的刻薄男人往这椅子上一坐,茶盏往手上一放,张汤倒是觉得这狱中比朝中更加称心如意了,只是别的人却觉得生不如死一般地煎熬。
这才是真正的恐怖,在这样阴森惨怛的狱中,还镇定自若地喝茶,张大人,好本事!
那御医一看见张汤便知道自己已经是大难临头,却愤恨道:&ldo;你这是要屈打成招!&rdo;
张汤将那茶杯一放:&ldo;本官手下还真没出过多少冤狱。既然张太医不肯说话,先杖责四十,拖出去打了再说。下一个。&rdo;
掖庭狱中的狱卒只听得冷汗涔涔,一看外面还有这么多候审的,又觉得张汤的法子是最轻松的,于是又叫了另外一个人进来。
&ldo;这位是李太医,上一次陛下的手被断弓弹伤了还是您出手救治的。您有话对本官说吗?&rdo;张汤说话很客气,一点也看不出酷吏的模样来。
甚至这个时候的张汤看上去比往日都要和善,可若是陈阿娇在此处,便能够看到张汤那眼底的妖邪之气越来越盛,这人身上天生是缠着一股妖邪味道的,尤其是在酷刑审问别人的时候,这样的妖戾之气便尤为明显。
他眼底滑过了一些暗昧的光,却又沉了下去,一双眼眸深不见底。这李太医沉默了许久,便听到外面廷杖的声音不停地传来,之前那张太医已经被打得哀嚎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