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死,她偏偏要风光地活下去,自暴自弃什么的,一点也不符合自己的作风。
连原来自己待过的公司她都敢坑,更不要说是区区一个卫子夫了。
那宫娥已经在宫中待了些年月,如果旦白在这里的话,应该能够认出来,这便是自己当初去上林苑找张汤的时候在路上为自己指路的那宫女,是个有眼色的,她初看到陈阿娇的时候可是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是见着了鬼,可是这位娘娘与昔日的陈皇后又不一样。
昔日的陈皇后刁蛮有余,倒让自己那娇美容颜变得可憎,可是如今这个……
&ldo;婢子名馥郁。&rdo;
&ldo;馥郁……花香醉人,馥郁,好名字……&rdo;陈阿娇扶着她的手,慢慢地走上了台阶,长长的衣摆就拖在身后,后面还有两排宫人跟着走,个个都低垂着头。
&ldo;本宫看你脸色有异,可是有什么话不能说?&rdo;眼看着长乐宫就要到了,陈阿娇停下了脚步,微微转过头看了馥郁一眼。
馥郁垂首,嘴唇抖了一下:&ldo;婢子……婢子只是觉得……&rdo;
&ldo;听说我与已故的陈皇后长得很像。&rdo;陈阿娇代她说了。
长得像又能如何?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人,她甚至是冠着这个&ldo;陈&rdo;姓回来的,她是陈夫人,乔姝。
历史上没有她这么个人,不过也已经无关紧要了。
馥郁一下跪倒在地,后面的宫人们跟着跪倒在地,在这长乐宫前的台阶上,陈阿娇成了这所有人当中唯一站着的一个。
她知道自己这一张脸,会为旁人带去怎样的震骇,从进宫开始,以前见过陈阿娇的人都开始胆战心惊,这竟然是一个与陈阿娇一模一样的女人,她,也姓陈!
别人说,这是刘彻最宠爱的女人,一进宫就加之以贵妃的名,给予夫人的位分,其风头几乎立刻就盖过了卫子夫,让人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更重要的是‐‐夫人陈氏,赐居椒房宫!
那是只有皇后才能住进去的宫殿,刘彻如此早地就将一个根本没有生养,也没有背景的女人,放入了椒房殿,这简直就是在打卫子夫的脸,卫子夫身怀有孕,陛下却没有大赦天下,甚至只是赏赐了些东西就糙糙了事,现在更将椒房殿赐给了一个刚刚入宫的夫人,卫子夫要怎么想?
阖宫上下等着看戏的人,都伸长了脖子,就等着大戏开演。
只是所有的疑惑和不解,在看到陈阿娇的那一张脸的时候,都消失了。
这样的人赐居椒房殿,那次是名至实归。
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觉得是陈阿娇回来了,可是第二眼便觉出了不同,这不是陈阿娇,却可能比陈阿娇更可怕。
她拥有以前陈皇后没有的睿智,冷静,还有那种端庄和雍容,便是淡淡扫过来的一眼,也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高贵。
一只手,忽然就伸到了馥郁的面前来,一道淡雅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却是陈阿娇带着笑意道:&ldo;免礼吧,我初入宫,还要仰仗你多加指点呢。&rdo;
馥郁站起来,却低头行礼道:&ldo;蒙陛下信任,夫人不弃,婢子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夫人期望。&rdo;
很好。
陈阿娇重新转身,看了一眼下面还跪着的人,手缩进宽大的袖袍之中,并握交叠在一起,&ldo;都免礼。&rdo;
长乐宫,一声拖长了声音的宣召,陈阿娇站在阳光下,这浩浩的日光倾城落下,整个未央宫一片宫殿,灰白黑的颜色全部清晰可见,远方还有鸟雀的声音,空气里还有雨后清新的味道。
昨夜暴雨,冲刷了这世界的晦暗和脏污,就像是一场洗礼,在她到来之前。
长乐宫宫殿里面点着灯,烛火空明,却更显得宫殿很幽深,
陈阿娇在宫人的提示下跨过去,实则对眼前的场景熟悉极了。
窦漪房,自己的外祖母,很疼爱自己。
她是她唯一的外孙女,小时候她没少在长乐宫撒娇,宫人们大都认得她,一踏入这宫殿,往昔的记忆便通通进来了。
陈阿娇平静,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弧度,给人一种亲和容易接近的假象,一步一步,接近了殿上。
上首高坐的,是窦漪房,窦太皇太后,左侧侍坐在漆案边的,是王太后,而卫子夫,下手左边侍坐。
陈阿娇一到殿下,便双手交叠,掌心向下,宽大的袖袍举起来,那繁复打眼的花纹盘踞在袖上,便已然有了一种超然华贵的气质。
双手交叠举过额头,与双眉相齐,双膝跪于宫砖之上,而后俯身,双掌下压,额头微贴手背,脊背挺直,仪态庄重。
&ldo;臣妾叩见太皇太后、太后,愿太皇太后、太后长乐无极。&rdo;
&ldo;平身免礼。&rdo;窦太皇太后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转过了脸,向着陈阿娇这边,眉头轻皱着,&ldo;我老婆子眼睛不好了,你们且看看这位陈夫人姿容如何?&rdo;
那边的卫子夫在看到陈阿娇进殿的时候便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可是因为行礼的缘故,这陈夫人双袖举起,遮挡了面容,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可是看着这通身的气度,她已经有些心凉。原本以为只是乡野女子,上不得台面,可是没有想到一举一动都是这样赏心悦目,而这一礼一行更是动作标准,看上去虽然有一种刻板的味道,但是看上去根本没有半分轻浮,只有一种压抑的庄重,肃穆到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