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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欲语还迟，迟疑犯难，令元慕世以为自己猜测获到证实，&ldo;不是你的亲父，你却喊他一声爹，这中间必有曲折，我们不好探问你的私事。只是，官姑娘，我们元家不会见死不救。你需相助之处，直言无妨。&rdo;&ldo;这个……&rdo;判官大人，说句话啊。阿六眼睛向以一副无赖姿态坐在墙角的判官大人瞄去，后者很大牌地别过脸，无视她的无语诉求。但她这个动作，又被旁观者理解为心怀忧惧，&ldo;官姑娘，你不用担心，在元家的地面上，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你。&rdo;哇呜，这位忠厚二爷也能讲出稍显霸气的话来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也要有所表现是不是？&ldo;这个……其实，我爹他并不是很坏，他只是……只是……&rdo;眼角仍偷瞥着那位&ldo;爹&rdo;的神情，脑袋里拼想着两人在这遭尘世行前事先编排好的身份说辞，&ldo;他只是被穷吓怕了。他有点赌瘾，也有点酒瘾，平日我们父女的挣的钱就都到那上面去了，可是，我爹还是很疼我的……虽然有时候他也想卖掉我……但我不值钱，还能干点活，爹也就打消这个念头了……&rdo;这不算谎言，只是戏词，提前排好的戏词而已。&ldo;天底下怎么有这样当爹的！&rdo;元慕世愤然高声，向墙角老者投去怒眼，而老者依旧一脸不痛不痒的样儿，着实教人火大。&ldo;姑娘你有何打算？&rdo;&ldo;打算？&rdo;她茫然抬眸，不想却与始终坐在桌畔未语的人视线交逢。那双如墨曜玉般的美眸，没有了暖融融的笑意装点后，竟是如此的淡漠沉寂……他啊，为什么要如此苦待自己？&ldo;大哥，您看，这姑娘身世堪怜，咱们要不要……&rdo;元慕阳剑眉微蹙，回想着这少女方才抬首间，那双秀色内蕴的洁净瞳光。&ldo;大哥？&rdo;&ldo;如果……&rdo;元慕阳淡声，&ldo;如果她愿意，可以去侍奉你大嫂。&rdo;什么？阿六身形一晃，小臀差点滑下圆凳。&ldo;这……&rdo;元慕世打量着少女的枯瘦形容，及那双长满硬茧的粗手，&ldo;你以前做过伺候人的活计么？&rdo;&ldo;做过的，我以前侍候过我的奶奶。&rdo;元慕世目光询向兄长，&ldo;大哥，我看就在庄里给她找一个粗使丫头的差使罢？大嫂那边，还是细致些的人好点。&rdo;&ldo;就用她罢，什么也不做，陪着你大嫂说话也行。&rdo;元慕阳说。十人吓时至春末，春日的和煦温暖渐远，到了正午时候，阳光晒到人脸上，已经使人感觉炙热难耐了。醒春园内，建在水上的八角凉亭里，阿六双手端着羽毛编成的大扇，为贵妃椅上的人送着凉风，一双眼却怎么也不习惯放在被侍奉者的脸上‐‐试问，这世上有谁会习惯盯着不在镜中的自己看呢？但是，偏偏有时不看不行：拭面，翻身，洗浴，更衣……这都不是闭着眼睛能干的事。然后，睁着眼的她，注视着闭着眼的&ldo;她&rdo;，虽然面相不同，但的的确确是一个人啊……嗯，也许不是一个&ldo;人&rdo;，她已经是&ldo;鬼&rdo;了，附在这副借来的皮囊里，如果没有阎王令的加持，根本抵不住白日之光……&ldo;阿六，你发什么呆呢？&rdo;阿六抬起眼，讨好一笑，&ldo;虹儿姐姐午安。&rdo;&ldo;嗯。&rdo;虹儿很满意这个新来丫头的遵礼守节，将托盘上切得精细的鲜果挪到石案上，&ldo;你啊，上点心，少发呆，不然主子发现了赶你出去，我可替你说不了好话。&rdo;&ldo;主子如何赶我出去？你看她，只知道……&rdo;傻睡在这里。她手指忿忿挑起，指尖距贵妃椅上的&ldo;她&rdo;的额头仅有毫厘。她不平啊，谁让&ldo;她&rdo;拖着他如此受苦，还需要她来侍候。但在她指尖到了时，躺椅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睛……&ldo;啊！&rdo;&ldo;嘘‐‐&rdo;虹儿掩住她惊叫的嘴，对手下底感觉到的粗糙扶质很满意，&ldo;别叫太大声，引了别人过来，你罪过就大了。&rdo;&ldo;可是，她……她她她……&rdo;&ldo;你以为她只是睡着的么？&rdo;虹儿把吓跌到地上的阿六拉起，笑吟吟道，&ldo;我才来的时候也以为这样，也被吓过呢。她啊，有醒有睡，只是睡多醒少，醒着也像睡着，只比死尸多一口气而已……&rdo;呀，这不自觉间，怎么对一个新来的丫头说了这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