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东南方向枪声大作。三八大盖和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声中夹杂着冲锋枪的声音,这种声音张林太熟悉了。他明白,是文石的人在和鬼子交火。
张林命令加速前进。起伏的沙丘间是被田埂和沟渠分成一块块的花生地。张林他们沿着田埂向东猛跑,枪声渐渐移到他们的南边,掷弹筒射出的炮弹和手榴弹的爆炸声轰然巨响,掩过了枪声,前面有一个砖窑,张林迅速带人抢占了这个平原上的“制高点”。
用望远镜向南边枪响处观察。在一个生长着刺槐灌木的低矮的沙丘上,八九个穿着国军制服的人正在向东射击,沙丘后,有两个穿便衣的人,其中一个显然受了伤,另一个在照看他。张林心道:“这个文石,也太托大,到敌后活动,连服装也不换一换。”其实这也不是文石的错,而是陈浩太“正统”的结果。再向东边一点望去,那里有一小高岗,鬼子的机枪在那里疯狂地吼叫着。高岗的西侧面,躺着三具国军士兵的尸体,看样子大概是被鬼子掷弹筒炸死的。张林判断,原本文石可能是想让这三个弟兄阻击一阵,其他人趁机撤退,没料想这几个弟兄很快阵亡了,整个小分队被敌人粘住了。平原地区,在野外作战,冲锋枪的射程短的缺陷在此表现的相当典型。望远镜再向左移动,东边有一条土路,路的东边是大片的玉米地,玉米大多已经被掰走,地里还留有玉米的秸秆。路上停着一辆日本军用卡车和5辆三轮摩托车,车边只有两个鬼子哨兵,面向西边战斗的方向警戒。
张林立刻看出文石他们形势危急,阵地前三、四十米的地方,躺着五、六具鬼子的尸体,大约是刚才冲锋的时候被手榴弹炸死的。但是鬼子的人数是文石他们的四倍,火力也明显占优势,而且鬼子已经分出一部分人从南面向文石侧后迂回。如果撤退,怕是掩护的人坚持不了多久,而其他人也难逃敌人的火力追击。况且,西面的汴新铁路已经被封锁。不撤退,仅仅当面的鬼子就难以对付,何况大批的鬼子援兵随时可能出现。
只是这么一瞬间的观察,张林立刻作出了决定,他对自己的人说了句:“跟我来,从东边玉米地里插过去,先把汽车边上的鬼子哨兵干掉,在从后面偷袭夹击鬼子,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开枪。”说完。钻出砖窑,沿着田埂边的水沟猫腰向东猛跑。越过那条土路,进入玉米地后折而向南,由于距离较远,专心对付文石他们的鬼子没有发现他们。张林带的这支侦察队都是长短两支枪,一支三八大盖,另一支短枪,有的是德式镜面匣子,有的是日本王八盒子。这些人都是38团的优秀射手,个个身手不凡,非一般战士可比,侦察兵一向是共军队的精英部队。
绕到汽车的东侧,突然冲出,两个鬼子哨兵没搞清情况就被刺刀穿透。13名侦察兵散开,猫着腰向鬼子背后袭来。
他们毫不停顿,向鬼子阵地的后面冲去。离鬼子占据的沙岗大约50米左右才被鬼子发现。张林命令开火,一次齐射就击中了六、七个鬼子和两条狼狗,鬼子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都被重点“关照”了。紧接着投出手榴弹,卧倒,再瞄准,射击,一连串的动作显示出这些侦察兵不俗的战斗力。卧倒后的第二次射击,因为不再是行进间射击,所以张林的人没有一个人“脱靶”,只是有的“靶子”同时中了两弹。“冲!”随着张林的口令,十三个人一起跃起冲上了沙岗,沙岗上还能够战斗的鬼子已经所剩无几,此时的鬼子兵虽然保持了其一贯的凶悍作风,但是军事素质已经大不如战争初期,面对这些人数占优的身手不凡、久经战阵的侦察兵,没有能够拼杀多大一会儿。张林的侦察兵无一伤亡。
张林让十三个人一齐喊:“文石,我们是徐亮部队,快过来!”
文石这里不算两个穿便衣的还剩下5个人,战场形势突然逆转让他又惊又喜,听到张林他们的喊声,让申俊生背上受伤的柳万祺先向张林他们的方向转移,申俊生就是另外一个穿便衣的人,他是柳万祺的部下,前文魏黑子说的申先生就是他。他听说对面是八路军徐亮部队,只迟疑了一秒钟左右,就背起柳万祺向东跑去,毕竟这是唯一的选择。文石带着其他人随后下了这座五、六米高的沙岗。奔出约三十米,在他们身后原来的阵地上出现了十来个鬼子,这是刚才敌人分出去迂回包抄的那些人。没容鬼子开枪,张林阵地上刚缴获的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一起响了起来,一下子就把鬼子撂倒了一多半,剩下的鬼子急忙卧倒,心中惊诧恼怒,无以言表:怎么搞得?打起自己人来了?
这些鬼子射出的子弹还是打倒了一名正在转移的116团直属队队员。
掷弹筒射过来的炮弹一颗又一颗炸响。轻机枪打得像刮风一样,鬼子一个又一个地被击中,在火力掩护下,文石他们终于和张林他们会合。顾不得叙旧,张林立刻告诉文石汴新铁路被封锁的情况,两边的人合在一起向东边的土路奔去,一边前进,张林一边和文石交换行动意见。到了汽车和摩托车旁边,问了一下,只有申俊生会开汽车,文石的部下中有一人会开摩托车,张林这边算上张林,有两人会开摩托车。
文石同意先撤到八路军的根据地再说,行动由张林指挥。张林让会开摩托车的战士带两个人开一辆三轮摩托车沿着田间小道向东北方向迅速赶回根据地报告情况,请团长派人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