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迟微微折身,直往里去。
袅袅白雾散开,凝香沉浮,萦绕在翠叶熏炉周围。她绕过屏风,向青玉木案之后的白发老人作长揖。
&ldo;学生颜迟,拜见山长。&rdo;
白发老人不作声响,手执一支笔,垂头在白纸上誊写着什么东西。
颜迟收了礼,安静地低眸伫立在那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仍岿然不动地立着。
&ldo;坐。&rdo;白发老人终于开口,他搁下手中的笔,朝她旁边一指。
&ldo;学生不敢。&rdo;
白发老人摸着胡须,问:&ldo;可知书院三训&rdo;
&ldo;书院三训,乃博学之,审问之,笃行之。&rdo;
白发老人又道:&ldo;何为博学之,审问之,笃行之?&rdo;
颜迟道:&ldo;博学之,是为不可拘泥于经传,须博学于文,兼收并蓄。&rdo;
&ldo;审问之,是为质疑之,不可迷信师长,应守教学相长之道。&rdo;
&ldo;笃行之,是为践履所学,至达知行合一。&rdo;
白发老人点头,眼光里流溢出些许赞许,&ldo;甚好。&rdo;他从书架那里取出一枚吊佩,递与颜修筠,&ldo;拿去罢。&rdo;
颜迟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吊佩,掌心木佩只刻了干干净净的一个&ldo;雎&rdo;字。
&ldo;既入了书院,便不可再遗心于旁物,须得潜心于治学。&rdo;
&ldo;学生谨记教诲。&rdo;
‐‐‐‐
&ldo;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rdo;
颜迟沿楼梯而上,一路上听到的都是朗朗的读书声时,她止步于门外,想着等会儿下课了再进去。现在进去会打扰到夫子教学。
她靠着围栏,倾斜着上半身,雨滴蘸到红漆栏杆上,像砸出的一朵朵花。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了。她看着远方被带着潮气的雾缠绕着的山,伸出手,掌心落入点点冰凉。
突然间,她感觉有一道仿如实质的视线从斜后方射了过来,带着些许探究的意味。她赫然收手,顺着那视线寻过去。
斜后方的窗户那里飞快地掩过一道黑影。&ldo;啪嗒!&rdo;窗户被关上了。
颜迟蹙起眉,恰时又听见门被打开了。
&ldo;新来的学子?&rdo;
她侧身,发现有一人站在门口。她忖度了一下,回道:&ldo;是,夫子。&rdo;
&ldo;进去吧。&rdo;
进去之后,夫子让她随便找个位置坐去。她虚着眼睛,先是扫了一下后面窗户那里坐着的人,看到是谁后,眸光闪烁了下,随即径直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