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英对着棋盘上分明的情况苦笑‐‐宝茹在算术和围棋上的水准是远远超过大家水准的。只能中盘投子认输。
玉英一面收拾棋子一面道:&ldo;还是与你差了这许多!你刚才那一手&lso;压&rso;看着真是俗手但却让人那般难受,真不知你是如何有这般多的妙招的。&rdo;
宝茹只能回她一个浅笑‐‐她也不能说其他什么了。上辈子她就会围棋,虽然水平不高,但她的表弟算是个业余高手,而且还很热衷于培训她,各种名局,各种死活题都会发给她一份。虽然宝茹没用精力把这些变成经验提升自己,但她心里的见识确实高了多少。
古人下棋和现代人有很多规则是不一样的,但本质没变,很多东西都用得着,而且围棋确实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丰富的。所以要宝茹说她自己有多少棋力她是只能摇头的,她也就是仗着自己&lso;见多识广&rso;,所以才常有一些&lso;妙手&rso;,只不过是欺负小孩子的手段。真有高手,她哪里还能施展。
玉英还要和宝茹讨论些这盘棋里两人的布局,毕竟到了中盘她就溃败了,至于官子更是没有,只有从布局上找找自己的问题了。偏她布局时觉得没有一处不合心意的,现下她知道自己布局时就落了下风,但却不知其中是输在哪儿。
但是其他女孩子不让,周媺温声道:&ldo;好容易都完结了,且放松心神罢!若要讨教的等着下一回,连着十回八回的,今日大家都先不管这些正经的事儿了吧!&rdo;
宝茹这时候也收拾完自己这边的棋子,提议道:&ldo;明日大家来看考评成绩,这就要放避寒假了,咱们自然是要聚一聚的,不若商量一下明日去哪里耍!&rdo;
宝茹说完,不等大家讨论,素香最先抢着道:&ldo;当然是我家&lso;洛园&rso;呀!这时候&lso;洛园&rso;的景色最绝,正是大家都去的时候呢!&rdo;
第66章少年真心
到了第二日,大家从徐娘子那儿取了考评成绩后还是去了&lso;洛园&rso;。毕竟她们还是要选一个地儿聚会,洛园近日正是风光最好时,酒菜也是一绝,素香又这样相邀,为什么不去呢。
宝茹以前没来过洛园,素香在前头领着大家往定下位子去。这和周媺家的悦东楼又很不同了,悦东楼是常见的酒楼样子,闹市高楼。而洛园却并没有设在闹市,周围倒是没多少商铺,安静的很。占地比一般酒楼大得多,和花园子倒是一样了。
洛园里头有不同的小院,造了不同景来,这是头一等的花费,就如同一般酒楼的包间一样。其余的还有一些平价些的,譬如洛园荷花池周遭散落了一圈赏花亭,这也是能摆宴的地方,荷花盛开时这儿比小院还难得预定呢!
宝茹她们没想过预定院子什么的,毕竟太贵了,会资可不是这样花用的。而是在&lso;梅廊&rso;定了位子,梅廊是一处游廊,转转折折,两边遍植梅花,这时候梅花轻绽,景色最佳,要不是有素香的关系,这样的位子可不是前一日说,后一日就能有的。
一行人到了梅廊,这条游廊不长不短,松松散散摆了十几组桌椅,女孩子来时已经有一多半已经坐满了。宝茹她们也坐下,游廊自然是四周空敞,目前梅花,暗香扑鼻,只怕这景色也能为食物增色不少吧!
宝茹隐约还听见一点咿呀吟唱,不由问素香道:&ldo;这附近难不成还有个戏园子?我倒是听见似乎有些音儿呢!&rdo;
素香道:&ldo;我家酒楼也是有些唱小曲的靠着吃饭,但那都是各处院子里的才叫,听不到的,若说外头唱戏,那就只能是湖心亭上正唱着的几个女先儿了,只是那也隔得忒远,你竟能听清。&rdo;
湖心亭就在荷花池中心,这时候池子里也只有残枝败叶了,只能另想他法招徕生意,于是请了几个有些名气的女先儿,或是唱戏唱曲,或是说书。效果倒是很好,那儿的客人最近也多。
美食、美景、美声,三美俱在,女孩子们自然欢畅。
周媺道:&ldo;时候倒是过得极快的,来学那一日仿佛还在昨日,今日竟然就拿了考评成绩。&rdo;
素香接着道:&ldo;只是不知咱们这样轻快的日子还有几年好过,今日上学,明日游园的,也只咱们这样大的小娘子能了。&rdo;
爱姐撅着嘴道:&ldo;就不能不提这些么?好日子能过一日是一日,哪管日后如何?难不成管了就能改了,最见不得你们几个为这些忧心忡忡的样儿了!&rdo;
宝茹给每人倒了些梅子酒,道:&ldo;爱姐这回说的格外在理,只管欢喜过日子呢!当浮一大白!&rdo;
说着一杯梅子酒一饮而尽,只是立刻小脸皱成了一团‐‐又苦又酸!比她上辈子喝过的高粱酒都不如!大家本来气氛有些低落,就是有爱姐开导一句,可其中几个死心眼的哪里容易开怀,但此时见宝茹的样子倒立刻笑了,实在是样子太可乐。
玉英抿了一口道:&ldo;你当是之前当水一般喝的蜜水不成?这回吃亏了罢!&rdo;
这一回大家说的话其实平日也偶尔说过,但宝茹却不知为何,在回了纸札巷子后见着郑卓‐‐两人原本只是坐在廊下说些话儿。她却说出了女孩子们谈话的内容。
&ldo;我那些同学都是出挑的,不是一般女孩子,聪明的很‐‐可就是太聪明了。你看咱们巷子里的人家,哪家的女孩子不会想想将来有个好夫婿,一生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了。&rdo;
说到此处宝茹冷笑了一声,道:&ldo;可是世事就是这般艰难,把这些活泼明艳的女孩子生吞活剥了,最后变得和她们的母亲没什么分别‐‐不去想&lso;一生一世一双人&rso;,不去想&lso;心有灵犀一点通&rso;。只要丈夫守着礼法,不会宠妾灭妻,始终给自己正室的体面就是了。&rdo;
&ldo;至于日子如何过?自然是孝敬公婆,照顾小叔小姑,教养孩儿,打理内院。日复一日,小心翼翼,直到儿子长成,一朝&lso;媳妇熬成婆&rso;,这才正经有了一点安心‐‐算是于夫家有功。到了这地步在夫家才算有了依仗,长辈会给做了婆婆的媳妇一些体面,丈夫再如何胡来也不会把生育子嗣的她休回娘家。&rdo;
&ldo;若是个浑浑噩噩的,这样囫囵过去,无悲无喜,也没得如何烦恼。可是她们太聪明了,想的清楚,看得透彻,这样的日子让她们心寒。可是又什么法子都没有,一句认命就是了。&rdo;
郑卓在一旁沉默地听着,越是往下听心就越是往下坠。他从没见过宝茹这样,神色冷淡又嘲讽,但眼睛里像烧着火苗,愤怒而痛恨。平时的或甜美,或狡黠,或娇气,或体贴,都是全然不见了。
这样的宝茹不是他喜欢的宝茹,但他因此不喜欢宝茹了吗?不,他依旧喜欢她,他心疼她。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吧,什么样子都喜欢‐‐因为你喜欢的是她,而不是你眼中的她。
他不愿宝茹为这些难过,轻声道:&ldo;若你愿意,若你愿意的话,我决计不会让你过那般日子。我一定待你如珠似宝,不教你劳心费神,你愿意如何就是如何。&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