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也不一定。你们并肩作战的时间太漫长,不是不可能发展成更深刻的感情。&rdo;
他的声音清淡平缓,不带情绪起伏,好像只是纯粹的讨论。然而他说完转过头凝视她,眸色平静隽永,隐隐夹杂着一丝波动,好像又不只是讨论。
沈如磐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问住,答不上话。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滂沱的雨水连绵不绝浇打下来,雪白的波斯猫也不知何时乖乖缩到人的脚边。
直到雷声消歇,沈如磐终于找到要说的话:&ldo;我承认我和陆楠在花样滑冰的赛场上有许多亲密的瞬间。不论是拥抱还是牵手凝视彼此的眼神,发生得都非常自然……如果说这一切只是为了金牌,那未免也太功利,所以从这个角度说,我和陆楠是投入了一定感情进去。&rdo;
&ldo;但‐‐&rdo;她迟疑着说,&ldo;如果说这样就产生感情那也不合理。我和陆楠从未在生活中打扰彼此,从这个角度讲,我和陆楠之间只是友情,并且还很纯粹。&rdo;
一席话很长,萧与时安静地倾听,也没提问。
沈如磐觉得讲了半天好像也没讲到重点上,赶紧总结:&ldo;我的意思是,运动员因为比赛的特殊需要,对友谊的定义不像普通人那么严格。就像上次你有异议的俄罗斯选手伊万诺夫,在我看来,我和伊万诺夫不过是表达对对方的欣赏。&rdo;
她不提,萧与时几乎已经忘记这个喜欢搞贴面吻的俄国国宝。
真是不问不知情况多……萧与时长久沉默了。
他一直不说话,仿佛已经认同了她的回答。沈如磐却隐约觉得不是,茫然地看着他,想要看出些答复,可惜他一向沉稳,脸上不显山露水,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心思。
她纠结要不要厚着脸皮问问他&ldo;干嘛对陆楠感兴趣&rdo;,恰是此时,萧与时打破沉默,语气不轻不重,较之前略有不同:&ldo;如磐,我遇见了一个朋友。&rdo;
遥远的雷声从天空中传来,沈如磐没听清:&ldo;什么?&rdo;
他微微垂下眼帘,眸中情绪流动,片刻后又平静地抬眸直视前方,重复:&ldo;我遇见了一个让我心动的女性朋友。&rdo;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沈如磐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脑子里涌上太多讯息来不及处理,只能不可思议地问:&ldo;谁啊?&rdo;
&ldo;一个年纪比我小很多,漂亮又有才华的女生。&rdo;萧与时不紧不慢地回答,&ldo;我没有交往过女性,也很少有和女性朋友打交道的经验。刚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欣赏她,但是随着相处的机会增多,我对她的感觉越来越深刻,已经不能只视她为普通朋友。&rdo;
沈如磐懵了。
认识萧与时这么久,她从未听他聊起个人感情。现在面对他的陈述,她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居然是‐‐怎么可能?!
他那么忙,喜欢谁,和谁见过面,她应该有所察觉啊。
不对。她又不是他的随行司机,怎么可能有所察觉?他喜欢谁,想见谁,她根本管不着。
意识到这个真相,沈如磐差点无言以对,表面上还得硬挤一句:&ldo;你干嘛和我说这个?&rdo;
&ldo;因为我除了你,没有别的能谈心的女性朋友。&rdo;萧与时侧过脸直视她,深沉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仿佛想要透过表象看到她的内心,&ldo;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觉得我是现在就追求对方,还是再等等,等到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再向对方表白?&rdo;
&ldo;这‐‐你想追求就追求啊。&rdo;沈如磐心里怪不是滋味。问她做什么?她又不是恋爱专家。
不一会儿雨停了,她生生别开脸不再看萧与时:&ldo;我该回去了。&rdo;
&ldo;我送你。&rdo;
&ldo;不用,我叫出租车。&rdo;
&ldo;还是一起吧。我有些事要交待你。&rdo;
今日是周末的缘故,他罕见地没有叫司机,而是亲自开车送她回去。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极其沉默,快到医院时他才开口,提了下穆勒教授通知他去挪威领奖、以及和欧洲实验室做交流访问的事。
沈如磐顿感突然:&ldo;你什么时候走?&rdo;
&ldo;今天晚上就走。可能停留几周,也可能更久,暂不确定。&rdo;
沈如磐来不及反应,偏偏萧与时又补充一句:&ldo;实验室之间常有交流,我去年也是如此。&rdo;
是啊,去年她刚做完手术见过他一面,等到再见到他,已是很久很久之后。
沈如磐的胸口像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堵着。她想点说什么,一时间又不知道能够说什么,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她的反应都被萧与时看在眼里。萧与时说:&ldo;我本想陪你度过娜塔莎的决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留你一人面对。假如决赛又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你务必冷静,不要冲动。&rdo;
他的声音温润低醇,给人一种莫大的安慰感,很容易让她觉得,只要有他在,什么困难都迎刃而解。
然而这份依赖绝对不适合在此刻表现出来。沈如磐抿了抿发干的唇,轻轻细细嗯一声。
无言的气氛在车里蔓延,万幸没多久就抵达医院,萧与时开口:&ldo;你进去吧。&rdo;
她拉开车门下车,走几步没有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她回头,却见到车子还停泊在原处,萧与时目光沉静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