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后,南歌方回过神来轻声对柳慎道,&ldo;走吧。&rdo;
她知道或许他这一转身便不再回头。
今夜的好心情已被盛沐泽搅了去,南歌与柳慎一路无话,直到将近南府的时候她方才开口,&ldo;方才我不过是与你开了个玩笑,回去若义母说起什么来还请表兄不要当真的好。&rdo;
&ldo;好。&rdo;
柳慎自是看出了南歌与盛沐泽之间的暗涌,但他自问与南歌的相熟程度不过一般,便也省出了许多发问的话。
两相无意之下,李氏欲为其做媒的事便不了了之。正月十五之后柳慎便要回他任职的州县,临行前他去与他的&ldo;歌儿&rdo;辞行,两人静默无言了半晌,都将各自的心思放回了肚肠里……
时间仓促,春城飞花。
灵筠数次谈及找巫女将身子换回,都被南歌一一驳回。转眼间与兖王的婚事已近在眼前,灵筠正欲将南歌打晕带到旧院时,朝堂却呈一副大厦将倾的模样‐‐
春猎是皇室每年必举行的一场活动,凡是有些野心的皇子都想借此机会在皇上和众朝臣面前一出风头。
而在今年的春猎中,当属太子和康王拔得头筹。皇上龙颜大悦,在校场上将笼中的白熊放出,称两人中能率先射杀白熊者重重有赏。太子在围猎之时,忽然调转马头,一箭射向主坐山的皇上‐‐
那箭正中皇上的胸口,他当即倒在血泊中,一连数日重伤昏迷未有苏醒之状。
时下朝臣当即分作了两派,一派自是认为太子乃无心之失的丞相门下;另一派则是认为太子图谋篡位的盛熠煊的人。而一些一向忠于皇上的老臣也隐有转投盛熠煊的意思,毕竟太子名目张胆射杀皇上,无论是否为无心之失都已是失格。
&ldo;母后,儿臣并非有心的,父皇若是醒不过来当如何是好?&rdo;
太子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害怕,几日里皇上昏迷不醒,他则是彻夜难眠。他也不知为何箭在弦上的时候,□□那匹骏马却忽然调转了马头,彼时想收箭已是来不及。
而身后他再调查时却毫无头绪,只知道陷害他的人不是盛沐泽便是盛熠煊。
他匆匆找皇后商量对策,皇后亦将其父请来了中宫。
&ldo;那就让他永远醒不过来。&rdo;
丞相思量了片刻终于捻须说了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太子双目惊恐更甚,&ldo;外公说的是什么话!&rdo;
&ldo;诶‐‐&rdo;丞相不赞同地摇摇头,&ldo;皇上素不喜你,如今你又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错事,若皇上醒来当如何?而今朝堂之上十之有四是老臣的人,加之一些向来中庸之士并不敢正面得罪老臣,我们何不趁此机会……&rdo;
&ldo;可那毕竟是我的父皇。&rdo;太子仍旧面露难色,对丞相的办法无法苟同。
&ldo;皇儿,你外公说得没错。你父皇有八个皇子,而母后却只有你一人。你是母后的全部,却并非你父皇的唯一。这么多年若非有你外公,你我又怎会安然生活在中宫里。&rdo;皇后那张岁月爬上眼角的脸上悄然淌落两行清泪,&ldo;不是我们要反,是局势逼我们不得不反。&rdo;
她亦曾真心待过他,可这么多年来他却只把她当做须时刻提防的&ldo;丞相之女&rdo;,让她如何不心凉。
&ldo;……&rdo;太子一阵静默后方开口道,&ldo;那儿臣当如何做?&rdo;
&ldo;你是皇上亲定的太子,理应替皇上分忧朝政。明日起你便开始恢复早朝,但有不听命者,斩!你父皇这边让我来吧,我、亲自动手。&rdo;
&ldo;儿臣想去看看父皇。&rdo;
乾坤殿前有一队御林军驻守着,皇后美其名曰让皇上好好休养,已禁止了任何人前去探视。御林军首领待见到来者是太子时方才矮身让他进去。
榻上那人已没了平日里半分威严,面色亦犹如死人般惨白,只有鼻间微弱的呼吸证明了他仍旧活着。
&ldo;父皇,若儿臣说这一箭是有人加害于我,你可会相信?&rdo;
太子于榻边坐下,握着皇上的手淡淡自嘲。忽然他感觉到父皇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他当即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若父皇肯说出原谅他的话,他便无须走至那步。
&ldo;父皇你醒了?你听到儿臣的话了吗?&rdo;
皇上却仍旧双目紧闭着,但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太子俯下身仔细听后方才听到他嘴里唤着的是&ldo;泽儿&rdo;。
&ldo;泽儿泽儿泽儿!你眼里可曾有过我分毫?&rdo;太子直起身,双目变得猩红,原本的那一份愧意也消散殆去,&ldo;母后说得没错,但凡你将目光停留在我们母子身上一瞬,我们也不会走上这一步。是你逼的!父皇,你不要怪我!&rdo;
榻上的人手指又抽动了一下,老泪缓缓从眼角滑落,但太子却已阔步离去‐‐
第24章匡圣令
皇上终也醒了过来,只是如今宫内上下悉数换成了皇后的人,而他也被困于乾坤殿内不得出去,两日来除却皇后他再见不到旁人。
尚顾念着夫妻情分的皇后并无依丞相之言弑君,一日三次汤药亦不曾落下。虽然皇上一句话都不愿与她言说,她却甚是享受两人无言独处的时光,因为以往便是这样于她也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