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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第1页）

高玉山钦佩地望着她，说:&ot;好，你真坚强多啦!我真为你高兴，好儿!&ot;&ot;你这是心里的话?&ot;

&ot;是心里话咱们活着，要好好活着，为革命事业活着&ot;好儿突然紧望着他，说:&ot;那好吧，玉山哥!我离开家，跟着你革命&ot;高玉山着着她挂着被泪沾湿的乱发的脸，那细长的眼睛里跳动着火一样的光，情不自禁地后退着，惶恐地说:&ot;你说的什么，好儿，你是……&ot;好儿向他逼近，异常热烈而又冷静地说:&ot;你以为俺疯了，是不是?俺没疯，没痴，好好的，好好的就算俺疯啦，也是被逼出来的，非疯不可啦，非痴不行啦!玉山哥，俺跟你们走，和你在一块，放心，俺吃得了苦，受得了罪身子骨不如俺大妹，可咬着牙，受着伤，风天雪夜也熬过来啦!只要有你，不管怎么的，不管到哪，俺连问都不问，跟你走，跟你去，为你生，为你活，好儿没半句怨言，不皱一下眉头!玉山哥，你后退干么?你不是最喜欢俺，难道为俺嫁过人，你嫌弃俺了不成?俺身子不干净啦，俺这颗心可是对得起人的啊l&ot;&ot;不是这些，好儿!你听我说……&ot;他继续向后退着，说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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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是向前进逼着，说:&ot;先听我说那你还为么呀?为对不住孔居任?我对他仁至义尽，你对他也够费心的啦，这个天地可以做证我为他使碎了心!玉山哥，那年震海兄弟受伤来敲门，不是俺不敢开，是孔居任先来的家，他不准俺开，还动了枪……回家妈骂俺赶俺，俺的苦楚往肚子里吞，也不连累他要投这潭里，是你救了俺，还叫俺和他好好过，他可和你动了手……这次暴动失败，俺听妈她们夸他孔居任变好了，没有出事情，你们哪里知道，他逃回家去，要领俺下关东……俺心窝上的刀口，哪里是拿着刀防身在雪地滑倒自个儿伤的?那是俺当时骗爹妈呀!这是俺为逼他归队，自个儿刺的啊!&ot;&ot;好儿妹!&ot;高玉山大叫一声，双手捧住了她的纤细的手

&ot;这些话，俺对谁也没说过，也预备着烂在肚子里，对谁也不说的……不想，今天，俺不说不行啦，它们自个儿要往外冒，逼着俺的嘴向外吐……玉山哥，这样的人，俺还能和他过下去?是俺负他，还是他负俺?&ot;好儿的脸绯红，显得从来没有过的妩媚，健美

然而，高玉山又将她的手轻轻松开，垂下眼皮，摇摇头说:&ot;你说的都对，我今天才更、更认识了你……我错怪过你，把你看得……&ot;&ot;俺不听你说这些，俺要听你说许俺跟你走的话&ot;&ot;不行，不能，不成&ot;

&ot;那为么啊?&ot;好儿委屈地叫起来，&ot;俺说的你都信，又不让俺这么做，玉山哥，是你说的，人不是牲口，随便什么人都能一块过夫妻得有情意，强不得，屈不得，你能地下睡，也不和不爱的媳妇在一块……这会儿怎么对俺也这么的了?

咱俩是你有情俺有意的啊!共产党不也有个主张，不称心的婚事可以分开的吗?

你说呀!&ot;

&ot;你坐下，好儿妹，坐下，听我说完话&ot;他和她一起坐到岩石上，但，他又站了起来，望望远处的山峰，停了一会儿，才说，&ot;你说的那些理，不用说全对，有一条对，你也能和孔居任分开，205你也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这是问心无愧的说我不爱你了，你自己也知道是假的，只能说我比过去爱得更深了，在今天之前，我还没这样认为，这时候，我才觉得你更值得爱，不论外表和心里，你最美了我也不是铁心木骨做的，是个大活人!可是，好儿，咱们不能成夫妻，不为别的，为的革命……&ot;

&ot;革命也不反对相爱的成为夫妻呀‐‐你说过的&ot;&ot;我说过使人们能得到真正的爱情生活，是我们革命目的的一个方面在这个意义上说，也可以说革命是为了爱情但是有时为了革命，又得丢掉爱情，这就跟革命为了幸福，但为了革命而失去幸福，革命是为了生，而为了革命去死都是一样的道理如果说这是牺牲，我看比生命的代价不小些，甚至更大，更痛苦，因为是活着受折磨，又涉及到两个人，真正的爱情，不是为个人去爱人，而是为别人而爱人的，牺牲的也就超出了个人的范围，不像生命只属于自己的好儿妹，你是聪明人，一点就明&ot;

好儿悲伤地说:&ot;难道舍去咱俩的爱情，去跟个俺不喜欢的坏种孔居任，就是为革命啦?&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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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玉山恳切地说:&ot;你先听我说明白，再说对不对孔居任的过去咱不说了，根子不正的人，干坏事的人，变好了就好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先问你，孔居任从参加革命以来，有过投敌的行为或想法没有?&ot;&ot;这个……倒是没有&ot;

&ot;至少，咱们还没有发现在这样危险的环境中，一些人逃的逃，散的散，甚至投敌叛变，而孔居任，他有过逃跑的打算，但被你劝回了队伍‐‐说逼也对，不过他硬是不听，你逼也逼不动这说明这个人还是想革命的&ot;&ot;那他去威海的事……&ot;

&ot;他犯了错误，藏在孔霜子家，找他又跑了，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得继续查

但我们没发现他投敌，也许他是怕受处分……我们正在找他你估计，他会离开胶东吗?&ot;

好儿默想一会儿，说:&ot;不会，他要走，还得回来带着我，这家伙对我……&ot;年轻媳妇脸发烧，低下头去

&ot;组织上的意见，如果孔居任找到你，你要告诉他，他回来，不会对他怎样，改正了错误就好&ot;

&ot;对他还这么好?&ot;

&ot;为了多一个人革命，也为了救一个人不走上投敌的绝路还有，你去找他姑孔霜子，摸摸他在她家的底细我们去人，她净说假话你说话也要小心，对她不能露咱们的一点事这个人常去孔家庄、牟平城里串，交往的坏人多，要加倍提防好儿，你说你该不该这么做?&ot;

&ot;该&ot;好儿的头埋得更深，啜泣起来，&ot;俺知道，该牺牲它……玉山哥，你对俺不像从前那样……&ot;

&ot;像从前一样!&ot;高玉山大声说，下颚的伤疤闪着红光，望着她白皙的后颈染上的红晕，&ot;抬起头来，好儿!你羞什么?你做的都是好事、美事，咱从前是想做夫妻，如今，咱做同志，为了革命，咱能做牺牲一切的同志!多好啊，多好啊!&ot;好儿抬起头，右手理着被泪水沾在腮上的发缕，泪还在淌，却努力做出笑容，喃喃道:

&ot;玉山哥，你说么俺听么，不羞就不羞……只是，只是，你把俺方才说的那些疯话，扔进龙泉潭里去，啊，好哥哥!俺求你啦!&ot;

玉山没来得及回答，龙泉口上传来行人的声音，去烟台的人来了

（冯德英文学馆）

张老三穿着半新的黑夹袄，本色的山绸裤子，戴着羊毡帽，肩上背个钱褡裢，迈着轻快的步子，下了龙泉口，来到龙泉庙台栗子树下跟在他的身后，是三嫂拉着一个少女，边走边嘱咐她什么话这少女，腿长，腰细，脸瘦，显得伶俐颀修，上身紫格白底有襟小褂，下身月白裤子，一双蓝布面猪皮底鞋，脚面露出雪白的袜子，头上梳一根长辫，系着红头绳，两个耳垂一边戴一个假银的小坠儿

好儿上前先迎着叫了声&ot;爹&ot;、&ot;妈&ot;，而后拉住少女的手，端量着说:&ot;菊妹，你这一扎古，像画上人似的到了烟台，也不会显丑的&ot;山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