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父女来烟台后的第五天,也即四月二十二日,他们和老宋、黄白一行四人,分前后两批上路,拉着大黑草驴,把驮内的油印用品伪装得好好的,辞别了崔素香、高玉水等人,离开了烟台市,奔向昆嵛山
小菊姑娘和来时到陌生的地方、见陌生的人的紧张心情不一样了,她对烟台这座城市,它的海,它的山,它的梨花会,特别是那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有依依惜别的感情……
瞧,看见昆嵛山了,快到桃花沟了!快见到妈了!闺女的心,很快被出生自己的山村,相依为命的亲人占据了!
第十二章
&ot;冤枉!冤枉!别杀我,我有话说……&ot;孔居任面如土色,大喊大叫
&ot;你妈的!赌光了党的钱,不回来报告,差点把咱们千辛万苦请来的领导人弄丢了,找你又逃掉,几个月不照面,这么大罪过,你一条小命赔不上,你还有脸喊冤叫屈!&ot;刘宝川怒不可遏地说着,把手枪顶上子弹,&ot;押出去!&ot;两个游击队员把住孔居任的胳膊这时,于震海和伍拾子来了
这是在无染寺庙里无染寺建在唐朝兴化年间,昆嵛山主峰泰礴顶下的南夼深处,离山外极远,四周多是野山,鸟道羊路,罕有人迹于震海几次来此隐蔽,同寺里的和尚沟通了感情出家人不问他们的事,也不向山外敌人报告,偶尔还有地瓜咸菜招待游击队这几天集结在这里待命,准备攻打界石镇队伍有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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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干队员二十七人,基本上是暴动突击大队剩下来的,也有新补充的几名,大胜等几个治好了的伤员都归队了,分成两个小队,由伍拾子和刘宝川当小队长
队长还是于震海,政委由刘宝田顶替了高玉山,山子主要在特委协助理琪的工作还有一些不离家的半游击队员,分散在各地,需要时偷着出来活动,平时在村中干活,作发动群众、掩护离家同志的工作
孔居任是傍天亮由二妞和界石镇的青年党员王同两人送到无染寺来的孔居任昨天夜里拉响武术老师江鸣雁门上的暗号铃铛他穿着警察的黄军装,背着大枪他向吃惊的江鸣雁父女说自己犯了错误,现在要痛改前非,回到队伍里去,请江老师告诉他于震海他们的地址他前天在母猪河桥头,缴了一个警察的武器,扒下他的军装,把他丢进洪水里喂鱼去了
江鸣雁知道孔居任失踪的事,和女儿商量,不告诉他游击队的住址,而是派两个人把他送到无染寺,这样不论孔居任是好的坏的,都万无一失
于震海和伍拾子夜里出山到界石镇周围的几个村庄,布置不脱产的半游击队员如何配合打界石镇去了;宝田去丁家庵接理琪和高玉山来无染寺最后检查打界石镇的准备工作;队上的负责人只有刘宝川在这里这个害了眼病爬上槎山云光洞守红旗的火暴青年,被于震海背下山掩护在山西头林殷同志家里,由媳妇二妞日夜伺候,土方治疗,一个多月,火去肿消,眼睛复明夫妻二人,白天屋里练拳头,夜晚院中对枪刀,迄今又是一条精壮汉子孔居任逢上刘宝川,分明是兔子撞到枪口上……
孔居任刚来到无染寺,见别的负责人不在场,对刘宝川的问话爱理不理,心想,暴动的时候他是中队长,宝川是个扛旗的队员,如今才当上个小队长,比他还小一级这一下更激怒了宝川和队员们,立时借和尚的正殿中厅,宝川在供桌后站好,队员们列队两旁,学着唱京戏审案的做法,把逃犯孔居任&ot;带上堂来&ot;了
孔居任大模大样地斜视这些熟悉的面孔,说:&ot;你们干什么?过堂啊!哼,我有差错,可是为的革命我躲起来是不对,可教训过坏地瓜,消灭了一个敌人,得了一支大枪,三十发子弹将功补过,戴罪立了功……&ot;&ot;呸!&ot;刘宝川用香炉砸得供桌嘣嘣响,&ot;你这小子还不服罪丢了革命的钱,要害领导人!如今明明是投靠了反动派……&ot;
&ot;我是缴了警察的枪,找你们来的!&ot;孔居任吼道,&ot;二妞,你给说话!&ot;&ot;他来找的,是真的&ot;二妞说,&ot;宝川,还是等海哥回来再说吧&ot;&ot;先问明了省他的事&ot;宝川说,&ot;你孔居任早就帮孔家打架伤人,不务正业,参加革命时冷时热,你自己找来的不假,我看你是奉了孔秀才的令,想打人内部来当奸细……&ot;
&ot;刘宝川!你伤人!&ot;孔居任说着要向门外走,&ot;我跟你说不清,我走……&ot;&ot;站住!&ot;
几个队员堵住孔居任宝川冲上来就是一掌,骂道:&ot;狗小子,识破你的奸计,就想溜啊!没有门!快说,是不是敌人派你来的?&ot;众人齐喊道:&ot;快招!&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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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居任看看他们一个个枪刀在手,脸露杀气,心有些慌,左手去摸右肩上背的大枪,恐惧地说:&ot;你、你们,你们要干么……&ot;
&ot;押起来!拉出去!&ot;宝川命令,拨动手枪
孔居任要端枪,呼一声,大枪被一个队员抽走了两个队员上前扭住他的胳膊
孔居任就大喊大叫起来:&ot;冤枉!冤枉啊……&ot;
于震海和伍拾子一进门,宝川冲他说:&ot;队长来的正好,逃犯回来了,死不认罪
砍了这个败类!&ot;
孔居任哭丧着脸,乞求地望着于震海说:&ot;兄弟,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奸细!快来救我……&ot;
于震海怒悻悻地盯了孔居任一眼,摆摆手,说:&ot;放开他,先叫他说明白来龙去脉&rso;&rso;
孔居任蹲到庙中间,哭咧咧地说:&ot;兄弟,同志们!我错了,对不起组织,可我还是想闹革命啊……&ot;
原来,孔居任输光了接理琪的五十块大洋,只身出了威海卫之后,心里实在感到窝囊,和来时判若两人,如同抽去扯线的木偶人,无精打采怎么办呢?怎么有脸见组织和同志的面?五十块大洋来之不易,又是这么给丢的,挨顿批评不说,这脸面向哪里搁啊!传到丈人张老三耳朵里,他会骂:
&ot;妈妈的,到底是不争气,比二女婿差老鼻子啦!&ot;要叫媳妇好儿知道,又会恨他这个不争气的丈夫,对他更没有个笑脸真心……思来想去,不能这样去见组织,太出丑丢人了要寻法弥补自己的过失,弄到钱,把领导人顺利接回来,就什么都好了,不幸中就有幸了用什么办法呢?钱,得想法弄到钱,有了五十块钱,就有了一切……当孔居任走到威海南岗的乱坟堆,想到来时要劫于之善父子的自行车的举动,他心里一亮,有了主意:坏地瓜说进威海办货,他急着回乡下发财,不会在威海待久,回来到赤松坡老家,石硼岭是必经之路……孔居任翻山抄近路赶到石硼岭山口,在附近的背静处,烧了一些草灰,把脸抹了,折了一条松木棒子,埋伏在上坡的路旁,饿着肚子等了大半天中午过后,果然于之善父子推着自行车,身上背着日用杂货,气喘吁吁向岭上爬……干这个营生是孔居任的老本行,一切很顺利,很快,孔居任骑上自行车,车后座带着一大包杂货,一溜风冲下山坡,坏地瓜父子还跪在地上叩头,求&ot;黑脸大爷&ot;呹条狗命哩
孔居任夜里推着自行车敲开他界石镇舅家的门他和表弟商量,自行车和杂货不能在本集出手,也不能在孔家庄,而派表弟赶到黄垒河南边的南黄集去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