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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第1页）

&ot;我倒疏忽了!&ot;孔秀才道，&ot;看看戏子有没上台的，叫两个旦角来，唱唱曲，给大家提提精神&ot;

鄢子正皮笑肉不笑地说:&ot;罢了，没有一个像样的世翁，我听说过贵族有个梨园出身的媳妇，艺名小白菜，才艺出众，姿色不凡，能不能让小弟们开开眼界?&ot;丛局长立时精神大振，兴趣盎然，道:&ot;有这等事!老兄，你不该金屋藏娇，独吞啊……&ot;

&ot;这个玩笑开不得……&ot;孔秀才作难道，&ot;孔某人理家素来从严……好吧，万管家，你去一趟，就说请她来凑凑热闹，别的没有事，万一她不来……你对她说，我叫她回答我的事，我一直在等她的话……&ot;

万管家去后，鄢子正道:&ot;世翁的这一条线，一直没钓上鱼?&ot;孔秀才摇摇头，说:&ot;也许他们找不到他，也许不肯上钩&ot;鄢子正道:&ot;小白菜和杨更新是同胞兄妹?&ot;

孔庆儒点点头

鄢子正说:&ot;孔专员和郑局长，有些不和那个在法国留过洋的书呆子专员，喊叫什么御外侮、治内患，在威海禁烟抓人，同日本浪人、高丽烟馆，几经冲突，杨更新是他的卫队长，很得力&ot;

&ot;哦!&ot;孔秀才说，&ot;他还不至于跟共产党合污吧?&ot;&ot;那当然!&ot;鄢子正轻快地笑了，&ot;我看世翁有些草木皆兵了，嘿嘿!&ot;&ot;你们一见面，除了说共匪，就没别的了&ot;丛局长大声道，&ot;去冬那么些共匪暴乱，被大兵清剿一尽，你老兄高楼平地起，比从前更加阔气威风，可以平步青云，发财升官了!&ot;

孔庆儒说:&ot;这些全仰仗鄢主任和丛局长的文韬武威，使小弟才得偏安一隅只是赤匪根子尚未挖净，于震海那帮祸害没有除掉，还是心患!&ot;&ot;老兄是被共匪闹怕了!&ot;丛局长说，&ot;于震海几个亡命徒，在昆嵛山里滚石头，半年了，闹不了大乱子，几条泥鳅，翻不起大浪&ot;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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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子正道:&ot;丛兄的见解有理，世翁的忧虑有据胶东的共党已基本完蛋，但也要防其死灰复燃，君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ot;&ot;好啦，好啦!&ot;丛局长抓起大烟枪，&ot;动心计的买卖，你们弄去吧，用着动枪刀，找我……今夜晚，我看咱们还是抽大烟，打麻将，玩女人，庆贺太平世界，冬春楼开张!&ot;

孔秀才和鄢子正连声应好，账先生忙着给他们烧烟泡丛局长寻开心地说:

&ot;喂，鄢主任，听说秀才老兄为你保媒，多会吃喜酒啊?&ot;鄢子正道:&ot;这要看世翁的了!&ot;

孔秀才为难地说:&ot;侄女能攀上鄢主任，真是我孔门的荣耀无奈这孩子上了几天学，不肯就俯，跟她妈闹死闹活，上烟台念中学去了贤弟放心，弟妹过些天就去烟台找她回来，我将亲自开导，美事定能玉成&ot;&ot;我自从看了香兰小姐的肖像，真是神魂颠倒，不能自已了世翁，你可不能老叫我夜夜望梅止渴啊!嘿嘿……&ot;骨架石灰人开心地笑了，很快又正经地说，&ot;女孩子有了文化也是难得的，能上中学很好只是烟台的学潮越闹越厉害，前些天为一女学生被警察伤命，罢课罢市，政府不得不让步，估计有共党操纵……&ot;

&ot;看看，说着美女又扯上共产党，你们这些人，真没办法还是把你的女学生像叫我瞧瞧，也止止渴……哈哈哈哈……&ot;丛局长白丝褂底下厚脂肪的大肚皮，不停地搐动，开心地笑，&ot;老弟，别看你对付共匪是高手，对付女人，我可比你在行喂，女学生上手，先不要急着上身，告诉你个简便法子，试验一下她是不是囫囵的……皇帝选妃子都这么试的，很灵，我那五姨太，差点滑过去……哈哈哈!&ot;

鄢子正感兴趣地听着，少有的连肉带皮一起笑了孔秀才装没听到，闭目抽大烟，其实在品着丛局长的话味，想着和大儿媳妇复述时的情景……这三个酒囊、烟鬼、淫棍正在开心，这时有个跑堂敲敲门，报告说:&ot;有位奶奶来了&ot;

孔秀才、鄢子正、丛局长，都面对门口，大瞪着眼睛，张大了嘴巴，似乎等她一进门，就一口把她吞进去

账先生拉开门，女人胆怯地走进来她的一身花绸穿戴，一股脂粉香，使屋里人眼花了，身子酥麻了然而，没用多久，孔秀才先由喜转怒，鄢子正跟着一脸失望，丛局长大嘴咧成一条斜沟他们先后发现，锃明的罩子灯光下，那张多少白粉也盖不住的黄皮皱纹脸，简直是在白灰墙上画出来的

孔秀才怒问:&ot;你来干什么?&ot;

&ot;我……大哥!&ot;孔霜子怯生生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ot;到钱庄找账先生，他不在，听说在这……&ot;

&ot;走，咱到别的地方说去&ot;账先生忙要带她出去

&ot;等等&ot;孔秀才松下脸，&ot;你有要紧的事?&ot;

&ot;有……也不是太要紧的，是……&ot;

孔庆儒哭笑不得地对两位发愣的上司说:&ot;这位是舍妹四妹，见过鄢主任、丛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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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ot;

孔霜子抱着两手，挨个地弓一下腿，忖道:&ot;适才进屋，他们那么热地对着我，怎么一下都变冷了……&ot;

孔秀才道:&ot;账先生，你去门口挡着人四妹，有事你说吧&ot;孔霜子是来邀功请赏的三天前夜里孔居任从后窗逃跑后，前门高玉山进来，很和气地询问孔居任到她家躲藏的情况孔霜子自然是一套假话:她孔霜子如何劝他归队，侄子如何为犯错痛心，胆小不敢回去她换来的是高玉山一片真情实意:孔居任只要回去，不会难为他高玉山一走，孔霜子关上门，好一阵子乐:孔居任被她吓住，偏偏又碰上高玉山来找他，他这一惊，投奔孔秀才是无疑了那白花花的是银，黄灿灿的是金，孔霜子再不用舍不得深山沟的绣花坊，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她还想到牟平城买下房子，开个铺面，专找个小白脸当伙计，外带着打野食，那荣华富贵，那淫娱恣乐，王母娘娘见了也流涎水哩!

于是，粉脸霜子连夜收拾细软，谁备明早雇头毛驴，高高兴兴去孔家庄

可是，当刚闭上眼就被雄鸡叫明惊醒的孔霜子，头重脚轻地来到院里，面对被曙光照得景新物亮的桃花沟，她情不自禁地缩回屋她忐忑不安地想:&ot;不行，居任前腿进去了，我后脚就上孔家庄，万一查问起来，我……&ot;她摸了一下脑后的脖子，伸了一下舌头

大凡破鞋女人都具有两种超出常人的要素:一是财欲，二是淫欲两种欲望的蛊惑力往往使她们能冒一切艰难险阻，种种负担，置自己生命于不顾

孔霜子就是这样的人她在桃花沟畏葸了两天，黄白之物（注:黄，指黄金;白，指白银）的吸引，随之而有的对淫乐生活的想象，使她再也按捺不住，第三天就奔孔家庄来了

正逢上冬春楼开张喜日她见了做公的人、警察、大兵，就喜盈盈地迎上前打招呼，以为他们都会知道她，他们的新头目孔居任是她侄子，他来是她的大功，孔秀才早以区长身份宣布过了的……岂知那些人对这位四十多岁、花枝招展的女人的笑脸，毫无兴趣，有的还吐口水，骂&ot;老不要脸的&ot;……怎么回事?大脚霜子一下又醒悟了，这是个秘事，孔秀才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怎么能随便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