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rdo;
&ldo;这算什么?怎么可以扔下太政大臣大人不管?&rdo;
&ldo;呵呵。你不是说过,那女人不可能是恶鬼吗?既然如此,让她和太政大臣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妥吧?&rdo;
&ldo;可是……&rdo;
&ldo;放心吧。&rdo;晴明的嘴角掠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ldo;总有些关系,是刀子割不断的。&rdo;
两人来到太政大臣的六条别墅,晴明叫来了大臣府上的人,说大臣在某处茅屋中,被鬼迷住了,自己已经将鬼驱逐,要他们速速前去搭救,然后和博雅一起,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ldo;到底怎么回事?那女子并不是鬼魂,对吧?&rdo;
路上憋了一肚子话,却被晴明以一句&ldo;到家再说&rdo;搪塞过去的博雅,在刚一落座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问题。
&ldo;为什么这么说?&rdo;晴明感兴趣地挑起了眉。
&ldo;呃……她用刀逼着我的时候,我感觉到那是一个女人,活生生的女人。&rdo;
&ldo;哈哈,很敏锐的感觉啊,博雅。&rdo;
&ldo;别开玩笑。&rdo;脸色有点发红的博雅吞下了一大口酒,&ldo;总之,是有温度的柔软的身体,还带着淡淡的香气……不像是鬼魂。&rdo;
&ldo;嗯。说对了。&rdo;
&ldo;那么,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她不会伤害太政大臣?&rdo;
晴明将脸转向了庭院。
&ldo;你可以亲自问她的,博雅。&rdo;
&ldo;呃?&rdo;
墙角的山石后走出一个袅娜的人影。
&ldo;您早知道我跟在后面?&rdo;
&ldo;啊?&rdo;博雅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吃惊的表情。那女子珠串蒙面,步履轻盈,正是方才那神秘的舞姬。
&ldo;如果不知道,你也进不了这个院子。&rdo;晴明笑容可掬地道,&ldo;愿意解释博雅大人的疑惑吗?&rdo;
女子在长廊的另一端跪坐了下来,低垂着头,深深地施了一礼。
&ldo;刚刚的事情,实在是很对不起。希望博雅君不要见怪。&rdo;
博雅啊了一声,连忙还礼,却不知说什么好。女子接着说道:&ldo;既然晴明大人都知道了,那就不再隐瞒了。事实上,我是太政大臣的女儿。不过,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而我,今生今世也绝不可能叫他一声父亲。&rdo;
这句出人意料的话说出之后,本来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博雅更是如堕云里雾里。只有晴明,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之色,仿佛这一切他早已了然于胸。
&ldo;我母亲是一名舞姬,年轻的时候与太政大臣邂逅,并成了他的秘密情人,生下了我。可是他的妻子十分善妒,他担心这段恋情被妻子知晓,便把母亲悄悄地藏在山中。
&ldo;那一年正好京中闹起瘟疫,死了很多人,都说有鬼怪作乱,到处都人心惶惶。有几个砍柴的樵夫发现山上的屋子里住着奇怪的女人,就胡说什么山中有女鬼。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信以为真。
&ldo;于是有一天,附近的村民拿着火把气势汹汹地围住了我母亲的屋子,说是要烧死女鬼。当时他正在我母亲那里,只要他出面说清楚我母亲的身份,事情就可以解决。可是这个胆小懦弱的男人一来害怕村民的愤怒,二来又担心说出之后被妻子知晓,竟然一声不吭地偷偷溜走了。
&ldo;那些人放火点燃了屋子,而我母亲就在屋子里。侥幸的是当时屋里正好有一个大水缸,于是母亲抱着我跳进了水缸中,虽然保住了性命,脸却被烧坏了,变成很可怕的样子。
&ldo;因为母亲面貌已毁,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果被村民发现,也许会被当做真的鬼怪打死。她只好带着我躲躲藏藏地度日,有的时候装鬼吓唬行人,抢夺一些干粮行李。直到我十岁那年,母亲死去,我被过路的歌舞姬收养。&rdo;
&ldo;所以,你一直想替母亲报这个仇?&rdo;晴明温和地问道。
&ldo;是的……&rdo;尽管隔着面纱,仍然可以看到那女子悲伤的神色,&ldo;母亲一生的惨剧全是这个负心男人造成的,能够把全心依赖自己的女人弃于火中而不顾,这样的人比起扔火把的人来说更加不可原谅。所以我一心筹划报仇的事,一边学着舞技,一边学一些必要的剑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替母亲讨一个公道。&rdo;
&ldo;原来是这样……&rdo;博雅恍然大悟地点着头,&ldo;可是,为什么大纳言说你是鬼怪?&rdo;
面纱里温柔的眼光投向博雅:&ldo;那是因为,他刚好看到了这个。&rdo;
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面具,上头还粘着长长的头发。
&ldo;这是母亲的遗物。因为烧坏了脸,也烧掉了头发,她害怕吓着我,所以在我的面前,她从来都带着面具。直到她死去的时候,我从她的脸上取下面具,才第一次看到她真实的面貌。可惜的是,我永远不能告诉她了,即使容颜被毁,在我的心目中,她还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人。&rdo;
纤柔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面具,满含着珍惜与依恋,就好像在抚摸母亲慈爱的脸。
&ldo;为了设法接近太政大臣,我托人向大纳言自荐。他对我意图不轨,我也知道,所以处处提防。没有料到的是,那天他突然潜入我的房间,正好我手里拿着这个面具,屋中光线又暗,他就当真以为我是能把头取下的女鬼,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说起来,大概是母亲的灵魂在保佑着我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