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达只笑笑,没再说话。
有的,当然是有的。那个就和桃子公主一样等着他去解救的青年就是一个,简直像是命里派来对付胡达的克星。
胡达想起青年委屈的话语,还有哭哭啼啼流过的眼泪,肩膀也随之软踏踏地一垮。
“没办法啊,”他站起来,手里捏着前门锁头的钥匙看着严天说,“有人把我这破地方当成家了,说什么也不愿意走,我还得巴巴地守着这里,等着他回来。”
第十三章
严天拜托支队民警从后台调取的信息一点没错,薛锦同确实把吴久生带到了东莞。
离开坪乡后,他们一路坐金龙小巴进城,中途又转出租车,最后才到达那间传说中薛锦同每周都固定会光顾的洗浴中心,门头上挂着霓虹灯的招牌,上面写着“欢喜缘”三个字。
这是一家会所制的洗浴中心,从停车场开始一路都有彪形大汉把住关键位置看守着,刚到前台就会有人来登记客户信息,如果不是熟客,或有熟客本人亲自出面引荐,大堂经理只会把来的人引进一楼和二楼的包间,那两层楼的包间是做明面生意的,都是正规的按摩足浴,只有真正有门路的人,才能上到三楼往上。在那儿,每个客人都会得到一间专门的房间,每层楼的出口处还另有多人看守着,准备好了随时应对临检和闹事的客人。
薛锦同就是这间店所谓的熟客,再者,他今天本就是打好了主意,有备而来的。
刚一进店,跟在他后头的吴久生就被一左一右两个高头大马的汉子夹住,架上了胳膊,而提早接到电话的经理则施施然走出来,往薛锦同站的位置瞟了一眼。
“这不是薛哥嘛,今儿来得倒早啊,电话里我听说了,你这次还要带个朋友,就这小朋友呗?老规矩,先押钱,再登记,小本营生,恕不赊账。”
那话说得并不客气,字里行间还有些刺挠,薛锦同每次来,总归都要听一次。他知道,自己虽说是熟客,可欢喜缘里的人一直不怎么瞧得起他。他来得勤快,给钱也按照规矩来,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流水线工人,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拿绝大部分的收入砸在了女人的身上,这样的男人,多半不能有什么大的出息呢,并不是得罪不起。
以往,他都选择忍气吞声,但今天不同了。
“老子过来是消费的,几时找你赊过账了?”他扬起头走到经理面前逼视着对方,还壮着胆子用手指戳了一把对方制服的领口,“你他妈爱招待不招待,老子有的是钱,还愁找不着地方嫖吗?”
嚯,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经理挑了挑眉,他看薛锦同的眼神虽然仍带着几分轻蔑,嘴里倒是客气了一些。
“说得也对,来者都是客,不管你带什么朋友来,我们自然都是欢迎的,只要出得起钱,在我们这里,都是贵客。不过你之前提的那些‘特殊服务’,那个价钱嘛……”
经理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薛锦同哼了一声。他一直知道这家店的当班狗眼看人低,是在担心他打肿脸充胖子出不起价钱,毕竟,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打好了招呼,要专门给吴久生准备五楼最好的包房,一包就是一个礼拜,并且特意嘱咐了,这期间吴久生的吃住都在里头,还需要老板专门安排几个看守,看好了他的行动,不能随意跑出店外去。
当班的经理现下也仔细看了吴久生两眼,不过是个身无二两肉的青年,面嫩得就和没开过荤似的,也不像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若是薛锦同按照明码标价的来,他们倒不介意多提供一些定制服务。若是薛锦同真是过来耍无赖的,他们也有些一直在往来的帮派势力,欢喜缘交保护费向来都是按时准点,到时候一个电话,不管赖账的人跑到那里,都自然有人代替收拾了,拖着手脚拖回店里来。
薛锦同自然是明白对方的心思,他冷笑一声,从随身的腰包里扯出一叠整齐的纸钞。其实钱原本就在银行卡里,转账就行,可他还是特意去取了出来,就为了享受一阵那种当着人面拿钱砸过去的快感。
那一叠纸钞分量不低,全是崭新平整的百元纸币,整整四万块,堆在一起比一本新华字典还要厚。
经理见到了钱,望向薛锦同与吴久生的眼光霎时就不一样了。
一个赚死工资的工人,手里怎么可能一下子多出这个数目的现金。
“薛哥,你可别把什么麻烦事带到我的店里啊。”经理似笑非笑地说。
还以为砸完钱能扬眉吐气一把的薛锦同脸色瞬间冷得就像结出冰了一样。
“从今天开始我就要转行做生意人了,”他撑在柜台上扬着嗓子说,“大生意!就这些钱,不过才是个头款,你要把我伺候好了,以后每个月我都能给你拿这个数过来。”
每个月都是这个数,经理眉毛一挑,心想这薛锦同可不得把自己卖了?不过腹诽归腹诽,干他们这行的,毕竟是见钱好说话,薛锦同又是老熟人了,肯定也不会是在搞钓鱼执法,他寻思了一阵,还是招手,对前台负责排班的服务员耳语了一句:“你叫阿惠过来吧。”
阿惠是欢喜缘里资历最深的小姐之一,她年龄不小了,一直在几家会所之间辗转,除了她自己,没人记得清她入行到底几年了,只是她样貌姣好,自带一股浓烈冶艳的气质,叫人看不大出年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