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又听向天游叹道:&ldo;但我如今,不过只是个苏灵境修为的小小修者,现在提及这些事未免有些太杞人忧天。再者说,你是登仙楼调教出来的人,方才诸多规矩便做的很是周到,落入人修手中后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我体内好歹有一半妖兽血脉,见之也是不忍。&rdo;
白晴连忙垂下泪,露出楚楚可怜之态,泣道:&ldo;还望主子垂怜&rdo;她本就生的好看,又是媚骨之身,如此嗓音情态实在惹人心动。
向天游看了一看,骤然沉下脸冷声道:&ldo;然而我以二十八之龄,便要晋升顺心,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也是当世奇才万众瞩目,断然不能留个底细不明的妖女侍奉左右,要怪你就怪那赌约,害我只能当场服下精血暴露了身份,如今对你唯有处死,杀之后快!&rdo;
此话一出,浓郁杀气宛如实质,似利剑出鞘宝刀开锋,猛地朝白晴刺去,白晴双膝一软,噗一声跪在青石地砖上,再不敢使那些应付纨绔恩客的小手段,煞白着脸也不敢哭,连连磕头告饶:&ldo;主子饶命!主子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若要奴婢服蛊毒、结死契,也绝无二话!&rdo;
向天游施压不减,寒声问:&ldo;苟活于世,难道不如死了痛快么?&rdo;
白晴面带惨笑,微微摇头:&ldo;对主子这样才智卓绝,底蕴深厚,从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的人来说,自然觉得不体面的生存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但对奴婢这样大半时间都在操心身家性命的小妖而言,想尽方法多活一日,多长一分修为,什么面子里子都可以抛却,如若有朝一日能习得些微手段自保,便是梦里也能放轻松些了。&rdo;
见向天游神色不变,闭口不置一词,白晴硬着头皮再为自家性命做一番争取,只不过说到后来大半都是发自肺腑,忆及往日辛酸,忍着泪道:&ldo;想来主子是不曾有过朝不保夕的切身体会,更没尝过独自一人孤苦无依飘荡的滋味,奴婢命若草芥,早已没了野心野望,只求能得遇良主,受其庇护,并尽心侍奉,也不枉该有的这一场主仆情分。&rdo;
向天游耳尖微微一动,忽将杀意一收,面上也重新露出个淡笑:&ldo;方才不过是我拿话立一立威风罢了,上来就动刀动枪,那和魔修有和分别?且把你说的话记进心里时刻不忘,若是安分守已衷心为主,自然有天大的好处给你,但若有卖主求饶的那一日,恐怕下场就不是生死这么简单。&rdo;
说出这话便是将事揭过,白晴胸口一松,拜伏在地谢道:&ldo;谢主子开恩!奴婢必不会辜负教导。&rdo;
&ldo;白姑娘怎么跪地上?&rdo;池深推开门便被这场景唬的一怔,继而蹙眉问,&ldo;哥哥做什么又吓唬人?&rdo;
向天游神情颇为无奈,冲人一笑道:&ldo;我瞧白晴姑娘已有苏灵中期的修为,再将她收做奴仆使唤实在不妥,便与她商量着,就当花出去的那三百枚中品灵石是提前预支的酬劳,招揽她做几年跑腿儿传话的下属。白姑娘本也不愿委身于人,见此事峰回路转,感恩之下才作出这一番举动来。&rdo;
白晴将泪一收,忙唱和道:&ldo;前番不幸落入勾栏老鸨之手,虽未曾侍奉过什么人,但也见了千百种嘴脸,不想得遇仙长这般心善之人,还肯给我尊严体面,实在感激不尽!一时失态,让云公子见笑。&rdo;
向天游叹道:&ldo;事情便是如此,你不知前因后果,进来便说我的不是,足可见平日里是把我想成什么人了。&rdo;
池深脸热心急,忙辩解说:&ldo;你是不知道自己冷着脸时有多吓人!这不能全怪我。&rdo;
&ldo;但我对你又不曾如此,&rdo;向天游也不是真要与他争辩,笑道,&ldo;白晴,云深是我平酒之交的兄弟,你待他同对我一样便是。&rdo;
白晴弯腰应下,反倒是池深见不得这般礼仪,连番推让。不多时伙计送了饭菜上来,白晴也上桌与二人一同用饭,吃完后便去隔壁房休息。
向天游照例打坐继续炼化孔雀精血,池深讶然问道:&ldo;昨晚上不是就吸收了么?&rdo;
&ldo;哪有这么容易,大妖兽精血一滴便胜过千百元石,须得慢慢消磨,若一个晚上就能全然化解,那我的三百中品元石岂不打了水漂。&rdo;
池深抿嘴浅笑道:&ldo;我见识不多,又让哥哥发笑了。&rdo;
向天游也跟着笑了一笑,忽然又出声说:&ldo;但我瞧你断酒辨木灵的见地,却是世间少有。&rdo;
他这一句突如其至,池深心无防备,蓦地咯噔一跳,支吾间失了应对,说话竟结巴起来:&ldo;我,我事出巧合,那时我脑子里像是有人在说话,帮我甄别对错真假似的。&rdo;
&ldo;那真是奇了。&rdo;向天游眼神闪烁,面上似笑非笑,&ldo;兴许是云弟对木之一道别有感悟,心领神会,才生出一些怪诞离奇之错觉,实则还是你自身的本事。&rdo;
池深涨红脸皮,深知在向天游面前,如何狡辩也是枉然,心里更是有气:我虽是借用了墨石头之便,那不也都是为了哥哥。
想到此反不再缩手缩脚,干脆点头说道:&ldo;多谢哥哥为我解疑,我一触碰那些灵物,心底自然而然便生出一股决断来,如此情景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从未失手,故而在辨别灵酒与木灵之时,才能胸有成竹。&rdo;
见向天游神色缓和,池深更是打蛇上棍道:&ldo;不如哥哥进我脑中瞧一瞧,可是何方妖邪作祟?&rdo;
&ldo;胡闹,搜魂夺魄,乃是魔修的狠厉手段,我纵然会,又如何舍得这样害你?&rdo;
池深暗自心惊道,还真有这样的手段?那也忒可怕了些,幸而哥哥不会,否则岂不要将我心中情意瞧的一清二楚!
两人一番试探,各怀心思,终究也没探出什么来,修炼两个时辰后双双睡去,直至天明。
又一日一晃而逝,不动与净瓶两峰二十一人先一步出发,喻庄见池深与向天游左右不离,举止亲密,妒意横飞,再看一美貌女修紧随向天游身后,神态亦仆亦奴,更是醋意大生,冷着脸见谁都没个好气,惹得白舟频频摇头轻叹,上前问道:&ldo;大师兄怎么也不给大家引荐这位蓝衣姑娘,难不成让我们一路不知姓名的相处么?&rdo;
池深有意介绍,抢先说道:&ldo;白晴姑娘是哥哥与我在对赌大集中偶然结识,因哥哥略出手相助一把,故而结伴同行。&rdo;
喻庄美目一瞪,语中带着怒意:&ldo;谁是你哥哥?倒是知道乱叫!&rdo;
向天游闻言,神色更冷,三言两语将结契一事同大家说了,几位长老虽觉此举略失稳重,但毕竟是人家自己关起门来下的决定,更没损害蒹葭山半分,自然也就笑着应承了。
净瓶峰里却有两位紧眉俏目的女修,眼睛直往白晴神上打转,思忖片刻后鼓起胆气说:&ldo;向师兄莫怪,我俩瞧着这位白姑娘,像是师兄前日从登仙楼带出来的哩。&rdo;
喻庄偏过头问道:&ldo;登仙楼又是什么地方?&rdo;
其中一位女修答道:&ldo;是是家青楼院。&rdo;
此言一出,众人望向白晴的眼色顿时变化,倒是白晴宠辱不惊,神色淡然,颇有几分向天游的气度,点头一笑道:&ldo;这位姐姐看的没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