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杨巧云这般说,范老三顿时就不乐意了,连忙说道:“你说你们娘俩也真行,竟弄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这房子是我好不容易从秦厂长那里争取下来的,这才住了不到一天,你们娘俩就嚷嚷着要搬走,你们是不知道,现在厂子里的房子是有多紧张,这次咱们要是搬走,肯定还要挤在那间小房子里,等再次分咱们房子的时候,又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孩子一天天长大,咱们一家几口人,总不能一直都呆在那小房子里吧?”
说到这里,范老三就有些火大了,这房子争取下来确实不容易,如果现在要搬走,光是秦厂长那里也不好交代。
对于范老三说的这些话,老娘和杨巧云都没有辩驳,他们也都知道,能够住上这样的房子,老三确实也没少出力气,真的很不容易。
顿了一下,范老三紧接着又道:“你们都说昨天晚上都听到了脚步声,为什么我睡的却是好端端的,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
老人家抬头看了范老三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孩子,你们男人跟我们女人不一样,男人身上火气壮,阳气重,一般的孤魂野鬼是不敢招惹的,不像是我们女人,阴气本来就重,尤其是娘年纪大了,更是能够看到这些脏东西……”
范老三气的竟然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老娘真是有些无可救药了,不相信他的儿子,却偏要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他是真的不想再搬回去那个二十平方的小屋子里去了,一家人挤在一起,那样的日子,只是想想,都觉得有些不堪回首。
看在儿子在气头上,老人家也就没在坚持,说道:“行了,你们两口子赶紧上班去吧,娘留在家里,一会儿再烧几炷香,烧点儿纸钱,念叨念叨,兴许那脏东西晚上就不会再找咱们麻烦了……”
范老三摇了摇头,还是觉得老娘做的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他还是心疼媳妇的,看媳妇苍白的脸,虚弱的身子,劝她在家歇息一天再去上班,可是杨巧云却怎么都不想呆在家里,逃也似的跟着范老三一起出了家门。
临走的时候,范老三觉得房梁上挂着一根上吊绳,也觉得别扭,就踩着椅子,用镰刀将那绳子割断了,随意的丢在院子的角落里。
他们两口子走了之后,老人家喂了孩子一些奶粉之后,想哄他睡觉了,以往的时候,这孩子喝了奶就要睡上一会儿,可是在这老宅子里,却也不睡觉了,精神的很,自己一个人在阴暗的屋子里玩儿,时不时的发出了“咯咯”的笑声,真的就像是有人在逗他玩儿一样,那小娃娃嘴里经常冒出来两个字:“姐姐……”
老人家也没有在意,只要孩子好端端的,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昨天老人家烧了一些纸钱和香,当时并没有烧完,今天老人家又将这些东西拿了出来,还专门从院子里找了一个有缺口的盆子,当作了火盆。
几炷清香点燃,袅袅烟雾飘起。
火盆里的纸钱烧的很旺,散发着蓝幽幽的火光。
老人家端正的跪在火盆前,很是庄重的磕了几个头,才念叨着说道:“屋里头的听着,老婆子给你们磕头烧香了,还烧了些纸钱给你们,不管你们生前有什么冤屈,老婆子我也管不着,但是我们一家人搬到这里,并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念在我们一家人老实本分的份儿上,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不要难为我们一家老小,咱们平平安安的处着,老婆子没有多大能耐,但是每逢初一十五,就在这里给你们烧香磕头,你们要是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给老婆子托梦,如了你们的愿便是,可不能害了我们家里人的性命……老婆子给你们磕头了……”
说着,老人家再次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掷地有声。
屋子外面突然出来了一股旋风,刮进了屋里,火盆里燃烧的纸钱顿时四处飘散,大多都没有烧的干净,而香炉里的香突然间全都齐齐的断裂开来,全都熄灭了。
老人家看到这番情景,顿时吓的跌坐在了地上,浑身发起抖来。
纸钱没有烧干净,就证明这屋子里的脏东西不肯收,而烧的清香断裂,乃是大凶之兆,是要死人的……
老人家虽然不太懂,但是看到这番情景,也觉得大事不妙,这宅子里估计是不能住人了,等孩子回来,肯定要跟他们说说,必须要搬走,要不然便有血光之灾。
傍晚时分,天黑沉沉的。
范老三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自己的媳妇,一路颠簸着来到了花满巷。
小巷子里住着另外几户人家,当他们夫妻二人进入小巷的时候,看到门口还站着几个人,但是远远的看到他们两口子之后,很快就进了院子,还关上了大门,就像是故意躲着他们似的。
范老三心里有些恼火,感觉这些邻居奇奇怪怪的,他们夫妻二人有这么可怕么?一个个见到他们就跟见了杀人犯似的,跑的比兔子都快,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邻居啊。
而坐在后座上的杨巧云,则没有注意到那些奇怪的邻居,眼看着就要到家了,看到那座矗立在阴暗中的院子,原本还比较平静的心情,顿时又变的阴郁起来。
看到那黑漆漆的木门,杨巧云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噩梦,那个穿着大红衣服,吊在房梁上的那个女人。
一想到这些,杨巧云的身子又抖开了,她害怕这个宅子,害怕这宅子里寂静的夜晚。
但是这是自己的家,她不得不回去,家里还有快一岁的小儿子,想到自己的儿子,杨巧云心中的恐惧就减淡了不少。
推开屋门,两人刚一进家门口,杨巧云就看到婆婆抱着孩子站在院子里,脸色十分不好。
不等两人将自行车停好,老人家便道:“孩子啊,这宅子咱不能住了,明天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