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传来微微濡湿感,柳从眉心头一痛,想抬起那年轻皇帝的脸仔细看个究竟,终究还是按捺住。
好半晌,才听得皇帝闷闷的声音,带了点鼻音传来:&ldo;朕答应你。&rdo;
皇帝金口玉言,纵然是内帏之中、私密情境下应承的事,事後也无法反口。何况他面对的是多少有点一根筋的柳从眉,既然听到了皇帝的亲口允诺,肯定不会再给他机会收回前言。
更不用说现在的雅重月,唯恐失而复得的这人再度离宫而去,恨不得抓在手心死死的,对他百般言听计从。
所以当雅少慕和南尧月自大漠来到王城,太上皇大人正意气风发准备和从前自己钦点的爱臣、将来的儿媳好好探讨一番关系的改变与皇室子孙的问题时,却听闻皇帝一口答应了柳从眉提出的那四个条件的消息。
雅少慕便深深的郁闷了。
──他费尽心机才让柳从眉意识到雅重月对他的重要性,按理再耍几次手段,趁热打铁说不定就能替儿子把剩下的事合情合理办完,怎麽那小子这般沈不住气?
──当年南尧月还不是要死要活不肯当皇後,最後不也是全靠他各种方式摆平了?
当然,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想,若对著尧月说出来,只怕今晚又不能入房内睡。
听闻柳从眉的决断,南尧月反应倒不是很大,相反他对於柳从眉的心情煞是理解。
他亦是这般矛盾挣扎走过来的,只是他不及柳从眉坚持,或者说,是重月那孩子不及雅少慕老jian巨猾……
一双含水带嗔的眸子,狠狠瞪了旁边明显懊恼的人一眼。伸过去纤白手指,在那人手背上狠狠一掐。
雅少慕给他掐得终於从郁闷中回过神来,俊脸一垮:&ldo;尧月……&rdo;
南尧月手下再下几分狠力,是时隔多年意识到自己当初被拐骗了的不满:&ldo;哼。&rdo;
柳从眉端起杯盏,用茶盖掩饰住自己尴尬的目光,不去看这对心心相印的夫夫。
他听闻雅少慕回宫,心知这位太上皇定然要宣自己商量日後之事,索性第一时间来栖凤宫拜见。雅少慕心头会打什麽算盘,他也略知一二,不如抢先把前些时日与重月的约定一五一十告知,断了太上皇的遐想。
雅少慕哑口无言的表情只说明一点,他确实是想说服他成为皇室一员的,不管是出於对雅重月感情的尊重,还是出於弥补他的歉意。
但那些他都不需要。
&ldo;事情经过大致如此。糙民恳请太上皇成全。&rdo;
他这麽一说,雅少慕更加无言以对。
──到底是儿子自己的事情,他既然觉得守了个人在旁边就行,那他也别咸吃萝卜淡操心。
&ldo;这是皇上的真实意思,便由他去。&rdo;雅少慕说著,目光瞟向柳从眉腹部,问,&ldo;几个月了?&rdo;
早已看惯自家情人大肚子模样的雅少慕问得自然随意,柳从眉却臊红耳根,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涨红了白皙的脸。
&ldo;……六个月。&rdo;
雅少慕点头:&ldo;还有不到四个月时间,你好好顾惜身子,切记……&rdo;
话没说完,南尧月柳眉一挑,忍不住又掐了他手背一把。
男人委屈的回头看他:&ldo;我又说错什麽了?&rdo;
南尧月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内心暗道你这个呆子,这种话不要那麽理所当然说出来,而且还习惯性的用上你当皇帝时的口吻!
以男人之身怀孕,身份的错乱和自我心理的认知,哪是你们这些只顾播种的家夥能够感受到的微妙!
&ldo;我来同柳大人谈,你去看重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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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群里说昨天会更,有事未来得及,今天二更弥补=v=
第八十章续缘上
舞英殿内父子相对而坐,上任皇帝气势威严,显然盖过现任皇帝。
男人收敛了平素懒散嬉笑的颜色,细长眼眸微眯,注视著病容苍白的儿子。对方硬生生接著他锐利如钩的视线,外表巍然不动,端出当今天子的从容仪态。
实际上很不幸的,他只是色厉内荏。
他两父子间相差那麽多年岁月及遇事磨练,一个拥有的一切全是靠自己独力拼搏而来,一个是坐享其成、安逸平和,光算尘世经历,就逊色好几分。雅重月幼时竭力想模仿、成年後竭力想超越的对象,一直景仰膜拜的父皇,至今坐在他面前,依然带来一股不可磨灭的影响与威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