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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第1页）

&ldo;朕让你走，随你要去哪儿，但你必须答应，在朕毒发之前回来。朕要看着孩子出世。&rdo;皇帝的瞳孔深邃不见底，黑暗而决绝，却隠忍带着忍耐的痛楚，&ldo;你记住，朕今日说的四个字──前事不计。&rdo;

路映夕震惊地瞠目，他知道她筹划着要离开？他如何得知？他竟没有勃然大怒？

皇帝似看穿她的想法，沉声継续道：&ldo;南宫渊承诺，他能保住你和腹中胎儿无恙，但唯一的条件是，让你离开皇宫，放你自由。&rdo;

&ldo;为何……&rdo;路映夕低声喃喃，感到不解，师父为何要把一切和盘托出？

皇帝扫了她一眼，语气逐渐变得淡然：&ldo;朕中毒之事，南宫渊也是知晓，他以朕的性命换你的自由，朕自是不可能回绝。但朕此次甘愿妥协，你应知道并不是为了自保性命。&rdo;

路映夕无法言语，心中思绪翻滚，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一时间分不清是酸是涩抑或其它，她之前确实和师父提过，她对皇帝下了毒，但那是为防她挨不过病发，自此无人为皇帝解毒。现下师父知道她有了身孕，不能再用假死之法遁逃，便就索性与皇帝直言谈判。师父完全是为了她好，她自然明白。但慕容宸睿是何等骄傲之人，他受此要挟，内心必感屈辱和愤怒。可他还是应允了。

&ldo;你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多，甚至不惜自残身体，朕若不成全你，也未免太不近人情。&rdo;皇帝扯了扯唇角，眸光复杂变幻，忽明忽暗，&ldo;现在朕准了你离开，你可以好好爱惜身子了。倘若你离去之后，让腹中孩子出了任何闪失，又或你不肯按时返来──&rdo;语调骤然一顿，迸出凌厉的戾气，&ldo;到时莫怪朕翻脸无情！朕一定会要南渊隌葬，还有邬国与霖国的万千百姓，朕全不会放过！&rdo;

路映夕心头发颤，口中却不自控地吐出喏喏自语：&ldo;短暂的自由，可有意义……&rdo;

&ldo;你还想如何？别再得寸进尺！&rdo;皇帝压抑着嗓子低喝，额角巳现出青筋。他不想发怒害她动了胎气，但他巳经忍至极限，她最好识相一点！

&ldo;如果……&rdo;

&ldo;没有如果！&rdo;

路映夕才刚启口，就被粗暴地打断。

皇帝抿紧薄唇，胸堂微微起伏，暗自深吸口气，才再道：&ldo;你若敢不回来，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朕也会把你揪回来！如果你没有照顾好腹中胎儿，朕保证，往后你绝对没有好日子过！&rdo;

路映夕不再作声，却莫名弯了唇角，而矛盾的，眼眶阵阵发热。她捉摸不准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的口气明明极差，她却动容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斤斤计较，而他一再地退让。她总觉问题出在他身上，却不曽反省自身。其实她比他懦弱许多，因为害怕得不到完满的爱，所以她不敢面对感情。

举眸望着他，她轻轻地道：&ldo;研制出解药，再走。&rdo;再给自己与他一些时间吧，也许到时她会有新的决定。

&ldo;三个月后？&rdo;皇帝的眉毛一拧，并未流露丝毫欢悦，断然道：&ldo;不行，你的身子拖不得。南宫渊说惟有那处山谷，才有珍稀糙药，你必须去那里静养。&rdo;而可恨的是，南宫渊无论如何都不肯说那处山谷在何处。

路映夕不由默然。原本是她自己想走，现在却暗生了不舍之情？很难分辨清楚，她对慕容宸睿到底有着怎样的感情，不知多深，更不知是否深厚得足以支撑一世时间。

宫婢轻巧地端药进来，皇帝接过，便挥退了来人。

&ldo;先把药喝了。&rdo;他的语气极淡，但手势轻柔，扶着她坐起，替她里被子，然后将碗口送到她嘴边。

&ldo;也许离开一段时间是好的。&rdo;她突然轻声说。

皇帝的手一僵，脸色越发黑沉。

&ldo;皇上，既然事以至此。&rdo;路映夕停顿了下，斟酌着如何表达，才又接着道：&ldo;有太多的问题，横亘在皇上与臣妾之间，不如分开，或许时间能够让一切变得清晰起来。&rdo;

皇帝的面色不见好转，但恢复了动作，缓缓地喂她喝药。

待喝完汤药，路映夕再温声道：&ldo;皇上，臣妾有许多事还没有想明白，臣妾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算是哪一国人，也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更不知道自己对皇上有着怎么样的感情。臣妾必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rdo;还有腹中的宝宝，她还来不及思考，是否应该生下他，可是，似乎不需思考她就巳经割舍不下，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换取孩子的平安。

&ldo;一个人躲到深山老林，你就能够想明白？&rdo;皇市搁下空碗，冷冷接言。

&ldo;那么皇上有更好的办法吗？&rdo;路映夕浅淡微笑，忽然发觉把话说开的感觉是这般的舒畅。

&ldo;如果你最后想出的结果，并不如朕意──&rdo;皇帝冷哼一声，道：&ldo;朕就软禁你至死，别妄想再踏出皇宫一步。&rdo;

&ldo;皇上真野……&rdo;最后的那个　蛮字，路映夕自觉地消了音。她含笑看他，伸出手，难得地主动握住他，柔声道：&ldo;臣妾答应皇上，一定会在期限内送解药回来，也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如同爱自己一般地爱他。不，会比爱自己更爱。&rdo;

皇帝的眼神终于温软了几分，只是眸底犹有一层玄黑的郁悒。在南宫渊问他孩子与她谁更重要的那一刻，他巳经霍然明白。他爱上了她，即使她欺骗他害他，他也不能否认这一点。但是，同时他也恨她，恨她蓄谋逃离，恨她狠心无情。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他大概无法忍耐到这个程度，或许会想要狠狠的伤她，以图心理上的平衡。

四目相触，两人都静默，心中皆是思绪万千，无限慨然。

过了许久，皇帝率先移开视线，淡淡道：&ldo;朕渡了大半的真气给你，这几日你应该不会再病发。就趁这个时间，明后日便启程吧。朕会为你准备马车，并会对外宣称你去武夷山养胎，及为我朝祈福。&rdo;

路映夕安静地凝视着他没有表情的俊脸，轻轻地吐出两个字：&ldo;谢谢。&rdo;无论是为了她自己或腹中孩儿，她都必须去师父所觅的那山谷。而几个月之后会如何，有着太大的变数。不管慕容宸睿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妥协退让，都承受着难言的压力，毕竟，她腹中的胎儿，亦是他的孩子。

皇帝蓦地站起，背过身去，腰脊挺得异常笔直，似是不愿接受她的&ldo;谢谢。&rdo;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