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艳丽的晚霞由天际焚来,直将整个穹宇烧得通红,这不详的赤色笼罩住山川大河,压的人心中无端端惶恐难安。
离照远远的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血腥味,他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明灭不定,与此同时脚下踏云如风,疾驰而去。
几息之间他便见到了一片高耸的石林,平地之上,几十根白岩柱拔地而起,石柱下,则是:
尸山,血海,无数死虫。
幸好,一根顶端被削平的巨石柱上还站着几个活人,岁珊珊抱着重伤的右臂,冷淡的俯瞰下面堆积成山的残肢碎尸,她身后还有几名衣着破烂、蓬头垢面的云水宗弟子,个个面白如纸,互相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
离照连忙飞身过去,眉心紧蹙,问道:&ldo;这里发生了什么?&rdo;
几个小弟子一见到离照,神色顿时激动起来,连惨白的脸上也浮现出两抹红晕,还未来得及开口,双眼便颤巍巍的滚下了数行苦泪。
弟子们结结巴巴的开口,语无伦次,离照只听清&ldo;蛊虫&rdo;、&ldo;复仇&rdo;、&ldo;丑姑娘&rdo;几个词语,他眉头皱的更紧,扬手止住了他们的陈述,回过头朝岁珊珊又问了一遍:&ldo;这里发生了什么?&rdo;
几个虎口逃生的小弟子战战兢兢的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偷瞄离照,心中一阵雀跃,没想到宗门竟然会为了救他们几个新晋弟子派出一位掌脉。
只可惜来晚了……
岁珊珊冷着一张脸,开口道:&ldo;底下是蛊鸳派一处营地,掳人的正是蛊鸳派的人。&rdo;
离照不解,蛊鸳派又不是阴身派:&ldo;他们要人做什么?&rdo;
&ldo;养蛊。&rdo;岁珊珊顿了顿,又道:&ldo;用活人养蛊。&rdo;
&ldo;对对对,他们会往人身体里放虫卵,等蛊虫吃人血肉长大后就开膛取蛊,尸身还要被丢进石洞里喂虫子。&rdo;一个宽额头的弟子大着胆子道,他在这里待的两日简直生不如死,肚子里养着虫子,还天天看着抬进抬出的尸体,差点就崩溃自尽了。
离照脸色发青,他伸手将方才开口的宽额头提溜出来,撕开领口准备检查一番。
宽额头忙捂住脖子阻止道:&ldo;没了没了,现在没了。&rdo;
岁珊珊道:&ldo;他们体内的蛊虫已经被取出来了。&rdo;
&ldo;你取……的?&rdo;离照有些怀疑,不是他瞧不起师侄,但蛊鸳派的虫子一向非同小可,这用活人血肉饲养的蛊虫肯定更为难缠,岁师侄修为才至筑基后期,取虫或许能做到,可要不伤及寄主……
还未等离照质疑完,岁珊珊就摇头否认,一名弟子解释道:&ldo;是有个丑姑娘出手相助……&rdo;
话音未落,他便被宽额头摁了下去:&ldo;什么丑姑娘,人家可是救了我们。&rdo;
那弟子缩着脑袋:&ldo;我这不是不知道她的名字嘛。&rdo;
岁珊珊将视线从石柱下的尸体上移开,投向西边晚霞最绚丽的方向,道:&ldo;是一位炼气期的女修。&rdo;
炼气期……
越说越不靠谱了,离照脑门青筋乱蹦:&ldo;你确定是炼气期?&rdo;
&ldo;那位姑娘修为虽然不高,但能催动蛊虫,可不得了,下头这些丧心病狂的魔修都被她杀了。&rdo;宽额头说了一会儿又以一种惊叹的语气说道:&ldo;她好像很久以前就被捉进来了,但体内的虫卵一直没孵化,蛊鸳派的那群恶人也不在意,只把她锁在地牢里,阿兴救她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木木呆呆的样子,谁想到转眼就引动蛊虫,把这里的魔修屠得一干二净。&rdo;
离照:&ldo;阿兴是谁?&rdo;
一个小修士讷讷的道:&ldo;是弟子的同乡,从小脑子就比我们好使,在路上想办法留记号的就是他,虽然后来被发现了……但是阿兴真的很聪明,把地牢的两个牢头骗的团团转,我们差点就逃出来了……&rdo;
离照问道:&ldo;他人呢?&rdo;
小修士低下脑袋不说话了,宽额头小声道:&ldo;我们半路被发现了,他为了护住那位姑娘,被魔修的虫子……吃了。&rdo;
离照沉默,半晌才开口:&ldo;你们说的那个姑娘呢?&rdo;
&ldo;她走了。&rdo;岁珊珊淡淡道:&ldo;师叔,我们也回去吧,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被发现,蛊鸳派分林而居,要是被他们拖住就麻烦了。&rdo;
离照略一思索,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艘飞舟,让弟子们挨个上去,同时右手掐诀,一团赤色火焰凌空飞下,石林中的尸堆顿时火花四溅,烧出一阵肉香来……
……
肠山七坊,七宝阁。
十五将最后一缕灵气凝成灵液,终于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守了足足三日的连明阶急忙上前,将徒弟打横抱起,丝毫不介意她身上的血污腥气。
尿布都洗过,还会在意这些?
常岳将连明阶带到一处清池,命人准备好药浴,便一脸微妙的离开了:童养媳就是好啊,看起来鸳鸯浴都是家常便饭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抱孙子,希望能生个女孩儿,然后给他这个爷爷带,养的白白胖胖还要聪明,绝不能被像儿子这样的傻小子给骗走了……
常岳想了又想,最终阴沉着脸叫来仆侍,附耳说了许久,仆侍摸着晕乎乎的脑袋转身就跑去书坊,阁主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