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萧平途睁眼,方挣的床铺叠得板板整整放在墙角,人不知去了哪里。高盅坐在床铺上,见他看来只抬抬眉,张嘴想说什么,又紧紧将嘴巴闭上,脸上表情变幻,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全不见昨晚吃饭时的兴奋。
“昨夜鬼唱歌时发生了什么?”萧平途边穿上衣服,边心中想着。
“半夜她唱歌时你有没有看见什么?比如脑海中闪过的画面什么的?”萧平途紧张地问,在听鬼唱歌上,高盅无疑深有经验。可高盅满脸疑惑的看向他,那表情分明将‘不知道’三个字刻在脸上。
“难道只有我在脑海里看见那画面?能问问方挣就好了……”脑中闪过这丝想法,心里另有事情关注的萧平途匆匆洗漱,出了房间离开学校。
透过玻璃窗着萧平途渐渐消失在浓雾中,高盅小心翼翼讲给床铺掀开,拿出一张发黄的旧照,手指轻柔抚摸照片中央的女人,脸上复杂的表情渐渐汇聚成一个。
“老爹,找到村长了吗?”萧平途在远处高喊,文革、黄晞都早已过去,仅存的活线索村长,他一直心里惦记着,毕竟有什么调查比直接问当事人来得快呢。
走进小院,才看清秦老汉正打着拳,不似城市里老人打得慢吞吞的太极拳,即使像萧平途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瞧出这拳非同一般。
双脚窜行似在冰面上划动,双拳威猛,拳拳生风,动肘出拳打出一下下爆响。秦老汉的动作似缓实快,方才在窜行猛动,这时双脚呈‘外八’站定,雪发如深扎入地的老松,在晨风中屹立不动、不移,双手虚按在腹前,緩慢上移,双拇指猛地按在胸前近脖子处,双唇嘬起,一条寸许长的白箭吐出,在面前久久不散。
探手捞起一旁的烟斗,吧嗒吧嗒、连裹数口,秦老汉才回答道:“村内外来来回回的找,可村长……等24小时,只能报警!”
萧平途目瞪口呆,盯着那口刚刚散开的白箭,忍不住问起:“老爹,你这拳怎么未看你打过?”小时候也曾数回见过秦老汉打拳,可那拳都慢腾腾的,哪像这拳只看起来就知道非同一般。早知道秦老汉有这威猛的拳法,小时候秦老汉追着要教拳的时候,早早答应那就好了,真是早知今日悔不当初!!
秦老汉似笑非笑乜着萧平途,“怎么?丫娃子后悔了?”
“对阿!我后悔了!老爹您也是,有威风的拳不打,偏在我面前打慢腾腾,藏着掖着的,不然我会不学吗?”萧平途挺着胸膛倒打一耙,反怪起秦老汉来了。
“你这丫娃子!!”秦老汉笑呵呵的,上上下下打量,说道:“丫娃子你面白缺血,外实内虚,确实该跟我学学拳养养生!”
“得令!就知道老爹您疼我!”立即打蛇上棍,萧平途忙不迭的一口应下来,闲暇他小说也没少看,那口吐白箭可是小说中高手高手高高手才办到的。出乎意料地真正见到,他哪会放过,同时暗暗后悔,小时候不知好歹,怎么就拒绝了,哎!
谄媚地给秦老汉捏捏肩膀,萧平途才又回到正题,“村长失踪!房里又有一滩血,难道村长真的被绑架了?”
“村长那娃子也不是什么疙瘩,这事交给警察,丫娃子安安心心教书!”秦老汉靠进藤椅中,神情如静潭一波不行,一波不起,对萧平途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热泪在眶中旋转,萧平途心里暖暖的,面对真心关心他又值得他依靠的人,什么防御都将变得薄弱。稍稍整理思绪,一股脑把鬼哭鬼歌、黄晞、村长等等间的纠葛讲了出来,一边在讲,一边也将这两天发生的又捋了一遍。
想起昨夜看见的第三幅,女人呼喊那男人叫……国富!心中一动,紧张问道:“老爹,死在教室里的那三人叫什么?”
秦老汉正在思索,随口回答:“刘国强、方国富……”
“对!方国富,肯定是方国富!黄晞和方国富,这两人是一对!被爱人背叛,又被糟蹋……呸!说糟蹋太轻了,是强女干,甚至轮女干,黄晞才承受不住打击上吊自杀的!又不知怎地变成鬼,来找方国富三人报仇,方国富死了,刘国强死了,可村长却没有,反而死了个方姓外乡人……这想不通阿!”
随着在秦老汉面前袒露心扉,萧平途思路清晰,仿佛胸中的壁垒一朝打破,神清气爽,抽丝剥茧,即使尚在某处想不通,但整体似乎合乎已知的信息。
一旁秦老汉含笑点点头,半赞赏半批评道:“胸中有山川之险固然好,可一味将烦恼挤在心中,长久以往,霉运连连,事事休!这一点,丫娃子你谨记!”
见过秦老汉威风凛凛的拳法,再将这秦老汉当成普通人那純是大傻帽,再想想小时候秦老汉讲起年轻时的故事,这番话可能便是秦老汉个人的感悟,字字真心,句句肺腑。从奶奶去世,萧平途早将‘泪水’二字扔向脑后,可连着两天情不自禁的流泪,眼红红的,哽咽地对着秦老汉嘿嘿笑着,憨厚得像个傻小子。
和秦老汉推杯换盏,热闹闹的吃个午饭,萧平途哼着小调,晕乎乎往学校走去。脚步轻快,吹打在脸上的寒风似乎也温柔了许多,嘴角挂着笑意,精神倍爽儿!
依稀可见教学楼矗立,萧平途加快脚步,短暂的路途并未他的酒劲散去,晕乎乎地晃晃脑袋,恰瞥见离校门很近的一棵树下坐着一个人。
眨眨眼,那人还在!又揉了揉眼睛,那人依旧在!萧平途停下脚步,可躯体摇摇晃晃的。仔细又看了看,才确定自己未看走眼。
那里确实坐着个人,双目紧闭,五心向天的姿势,明明寒风凛凛,却穿着单薄的衣服,即使穿着牛仔裤,可怎么看,怎么感觉像个饮朝露食餐风的道士。
回头看看教学楼,又看看那人,晕乎乎的萧平途感觉他似乎懂了,走过去一把拉住那人,嘴上嚷嚷道:“一物降一物,你肯定是来抓鬼的吧!”
那人被拉起,眯起眼睛看向一边,连忙喊道:“等等!等等!”
“唔?”萧平途撒开手,疑惑地看向那人。
那人眯眼看向一旁,惯性地踏出一步,噗通、摔了个狗啃泥。那人麻溜地爬起来,眼睛眯着看向一旁,连说:“见笑了!见笑了!”刚离得近些,又踏出一步。
扑通!
萧平途目瞪口呆,看着又狗啃泥的那人。
心里闪过:难道这人是黄晞请来的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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