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手与鬼门同宽,向上缓缓合拢,合拢过程中逐渐缩小,后变成如常人的大小。‘赵’字缓而落下,下落中粉碎零落分散,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且与空中的那双手连接在一起,似乎本来就出自一体。
“老夫安在,你等速来拜见!”
桀骜,不逊!
在场或明或暗的炼道人同时脸色大变,大多同时退了退。立于树枝上的白衣中年人,想也未想,停也不停,转身掉头即走,口中念叨,“疯了!疯了!一夜还魂,一夜还魂,这家伙一如幾十年前的疯狂!靠!老子打不过,还跑不掉吗!”
“来了?就留下下吧!与老夫叙叙旧!”
白衣中年人面色难看的停下,周围在那一语后瞬间阴冷,温度骤降,化作阴森鬼域。驻足,转躯,面目难看的往耸立的鬼门走去。白衣中年人刚往回离开,他刚刚停留的位置探出一只只灰白的手臂,五指大张,当空挥舞,将残留的生气狠狠拽入。
地非地,手非手,阴森鬼域,尽在四字之中。
鬼域由外围朝内收拢,逼得离鬼门远的不得不朝内前进,否则在阴司中沉沦,寻不出黄泉路走不过奈何桥,那是生不如死,死不如鬼的惨况。
炼道人,炼道寻真,妄图挣开阴司掌控,求得一生的永世逍遥。在每个炼道人的心中,或多或少存有对阴司鬼域的恐惧。炼道人在炼道中,逐渐将对死亡的恐惧放大,许多不如老年濒临死亡的炼道人,若不能堪破心障,极易走入歪路旁门邪道。
采用各式各样的手段来续接生命,只为活得再久些再久点,许多自诩名门正道出身的老朽,在老年时变成狂魔的也未在少数,一直以来这是正道想避免想遮掩的黑点。但人,尤其是炼道人,对死亡的恐惧,随对生的欲念愈发强烈,而愈发恐惧。
这即是人,即使炼道人。
出于对死亡之处阴司的恐惧,无论来自正道来自魔门,通通如同被驱赶的羊,朝耸立的鬼门汇集。
于鬼门下,汇集三十来人,分成数拨处于鬼门左右。白衣中年人面色难看的与幾人組成一拨,对各自在这里的缘由自不是細问不是惊异的时候,望向鬼门前的渐趋清楚的人影,即使身边有同道在,但也减不掉心中的发虚。
非是这些人胆小,而是当年的经历太过惨痛,惨痛得如白衣中年人这般要脸的人也闻音掉头就跑。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終究慢了一步,为阴森鬼域所困。
侏儒老人离鬼门最近,且是单独人。困在一道薄膜中,当他施术破开月光外层,一头扎入进来正待将赵司挫骨扬灰时,为这道薄膜困住。这道薄膜并不厚,但格外坚韧,哪怕他处于施术中竟也未曾将薄膜破去。
这时困在薄膜中,又离得鬼门最近,眼睁睁地窥得即使烧成灰也熟悉的身影于面前渐渐全面,脸上色斑抽搐,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赵司!”
鬼门关前的,正是赵司,非是年老,而是正当壮年的赵太公。
目光阴郁,赵司大笑,指侏儒老人笑道:“好你个老小子,胆敢头一个找本尊报仇,念你尚有这般血勇,本尊先诛了你,抓你三魂散尽七魄,与它们为舞可好?”弹指一指门框上的鬼脸,那鬼脸配合的张大嘴巴,狠狠吞吸浓郁阴气。
侏儒老人双目狠狠瞪圆,面上色斑停止跳动,只余一根以及三个半根的右手攥拳,拳头直接塞入口中,开始大口大口的咀嚼。拳头吃尽,小臂……目望赵司,大口咀嚼,仿佛吃得赵司的肉喝得赵司的血吞得赵司的骨。
“哎!”望得侏儒老人的作态,赵司叹息,目中的阴郁浮出抹怜悯,“堂堂饕餮之术被你用成这般,可惜了可惜了!一半饕餮一半血祭,连老秦头的布下的锁困术都透不过!你呀你呀,去吧!”
抬指!一指!
侏儒老人目露恐惧,右臂吃尽大半,愈是恐惧,吃得愉快。在抬指指来这一动作时,脖子奇异的拉长,右臂吃尽,开始吞吃右肩。
啵、薄膜破。
啪、侏儒老人印堂破洞,保持啃肩的姿势,毙命。
这一落地的响音,诡异的一幕,敲响在场每个人的警钟,白衣中年人双腿发颤,牙齿格愣愣的打颤,什么风姿,什么与什么,都已丢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