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复印室里碰见过一次,他在帮庄伟印数学卷子,阮衿恰好也来帮老师复印资料,看了他脚步和眼神都一滞,然后语气软软地打招呼,“你好啊。”
好像也没什么不同,但就是别扭了不少,他承认自己讨厌这种感觉。
周白鹗过年那段时间去了澳洲,于是阮衿后半段寒假也没来补习。
那么开学之后应该会继续补习吧,于是周末李隅又抽空去了一趟周白鹗家,发现他盘着腿在毯子上打游戏,又恢复了从前糜烂的颓态,而阮衿也不在这里。
他坐下来闷头打了一个多钟头的游戏才开口问:“他病了吗?”
周白鹗“啊”了一声,头也没抬,“你说谁啊?”
“阮衿。”不知道怎么的,李隅觉得叫出他的名字都有点出奇的陌生。
“哦,他啊,以后都不来。他说是忙别的没空了,但我估摸着是我妈把人膈应走的吧。她还是见不惯家里有个跟我年纪相仿的oga在,老疑神疑鬼的,谁受得了啊。”
李隅正操作着游戏中的蓝色小人灵敏地后空翻爬上墙,听到“以后都不来”忽然就有点恍惚,后面周白鹗絮絮叨叨说些别的也没听进去。只是顺着心脏中某根弦轻轻一扯,不是疼,只是出神而已,但铮然有声。
这佘韵让手指也不慎按错了手柄上的按键,游戏人物从墙上滚下,掉到坑里,死状很是惨烈。
“哈哈哈,你啊你,鲤鱼你也有今天。”
周白鹗拍着手狂笑起来。
李隅把手柄放下,不再玩下去,他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东西,思索了一下,“过年那段时间,我有做什么吗?”
“我特么在澳大利亚看袋鼠呢,我怎么知道你在国内怎么……”周白鹗正说着,忽然想起来除夕晚上的事了,“哦,有,大年三十晚上你喝多了,给我们狂打电话,喊我们出来玩,跟个神经病一样。”
这个事,李隅自己也知道,醒了之后就已经在公寓的床上了,早上起来翻消息,熟人们都已经建了个群吐槽他。,
但当他现在拿出手机翻那天的通话记录,一条一条接着翻下去,只有阮衿的.通话了两回,一次是他打过去,一次是四十多分钟之后,阮衿又重新打回来的。
他几乎可以确认了,自己在除夕那天的晚上,和阮衿见了面。
但是具体做了什么,实在是断片了。他只记得有些零碎的东西,被扶着的肩,还有微凉的手指,在他后颈窸窣地戴上项链,以及最后提醒他千万别睡着的温柔声音,
这些记忆的碎片让李隅误以为这是什么餐厅的服务生,却没想过更多的,关于此人的确切身份。
李隅以为阮衿会继续这样避开他,但是却恰恰相反。好像那段时间过了,阮衿又自行调整好了。
当他正考虑着是否该找个机会向阮衿问问,周三的下午最后一节课,他又看到阮衿坐在花坛的边上,书包搁在腿上,而手边是一罐可乐。
开春后那些冬季里旧的叶子簌簌地往下落,掉在他乌黑的头顶,他摇了摇头,甩下来,又低头用手捻住了梗,然后那双眼睛向他所在的方向投射过来。
他抬手跟自己打招呼。
不知道怎么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了。
李隅知道有些东西又在不知不觉地重回正轨,自己甚至都不需要为之做任何努力,因为阮衿还是一样喜欢他,不管他做了多过分的事
第51章叶脉书签
李隅打完球之后往阮衿那边过去,这倒是少见的,阮衿自个儿坐在那儿,混着人群来了又走了,像任何一个不起眼的砂砾似的,别的人挤一挤,他就自觉让到后面去了,对他是有鲜少有任何打扰的。
阮衿见了他,嘴角弯了下,依旧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语气尽量放得很是轻松,“今天进了好多个三分球。”
“还好。”李隅坐在他旁边,篮球校队的人投射出来一些戏谑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暧昧地打量。但他只拧开饮料喝,一语不发。
阮衿从书包里拿出来取出来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很陈旧,毛边起了卷,正是李隅最近在朋友圈找过的一本1985年的第二版。这书本身并不难找,但这个版本却是几乎是绝迹,至少市面上买不到,二手在网上也炒的也很高。前序和修订的作者都是穆培,一位在数学界颇有声明的老先生,写的东西也很有趣。
“这是前段时间我去省图借的,刚好前几天看到你想看,又续了两周,带给你了。”
很清晰的,他看见李隅垂下去的睫毛不自觉煽动了一下,一边道谢一边接过去,心中应该是觉得很喜欢。
够了吧?这样就够了。
阮衿这么想着,然后呼出了一口气,把自己书包拉链拉上了,“你慢慢看,两周之内带给我就行,那我先走了。”
但是还没站起来,手腕就被李隅给轻按住了,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转过来,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像浮在半空中,捉摸不出情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但我感觉你好像在躲着我啊。”
“没有躲着你。”阮衿咳嗽了一小声,没站起来,也没把手挣开。来来往往有些学生,眼神有意无意往他们这里扫视,李隅居然也不带憷的,一只手继续拿着可乐罐喝,还有一只手就那么按着他的手腕,大有你不承认我不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