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忘记了自己要看脸上的伤,一边慢慢转身向外走去。他打开手机在附近某所学校的论坛上搜索校草之类的关键词,手指慢慢滑动,感觉到心脏也逐渐下沉,还真找到了出没在帖子里的薛寒。
这还真是……
阮衿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确认之后,这件事他必须当机立断先告诉李隅,不能让他被骗了。刚刚在楼顶抽烟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他,阮衿决定还是上顶楼去看看再说。
他沿路跑起来,就像早晨迟到时一样,双脚大步迈开,憋着胸口中的那口气用力蹿上了楼梯。他很生气,不知道为什么而来的一股忿忿不平支撑着他往上走。
或许只是嫉妒……他想,他为李隅喜欢上别人这件事而不甘心,如鲠在喉,其中更不甘心的是,他喜欢上的还是一个两面三刀,玩弄感情的女孩。
天台的门大喇喇地开着,冷风刺骨,像海浪舔舐礁石,一股股地朝阮衿身上拍打。他弯下腰微微喘息着,双手撑在膝盖上,能看清自己唇角逸出的缕缕白雾。
去吧,阮衿,他跟自己说,虽然李隅可能会伤心,甚至会对他生气,但早伤心总比晚伤心好吧。
于是他握拳鼓起勇气扶着门跨进去了,环顾四周却是空荡荡的。拨开云层的月亮照亮了天台的水泥空地,除了巨大的水箱庄严肃穆得像一块石碑之外,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有点丧气,拖着颓然的身体走向刚刚看到人的位置。月光亮堂如水,清明地落下来,靠近膝盖的栏杆的铁格上有一只倔强挺立着的烟头。纤细洁白的,被抽得很凶,烧得短短的一截,几乎是快要迫近滤嘴的位置。
阮衿蹲,仔细看了,确认这的确是李隅抽过的烟,他或许刚刚就在这里,抽完了一支烟,就转身走了。
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就保持着一个垂头丧气的蹲下姿势,像一个瘪了的皮球,想了想还是掏出了手机,慢吞吞的给周白鸮发微信。
这件事还是摆脱周白鸮来说比较好,他的手机屏幕小,触屏也因为老旧而不灵敏,用的还是二十六键,便只能用指甲尖一个个慢慢去按,“周白鸮,不好意思打扰你了,看到信息请回复,我有件事情拜托你一定要转告给李隅。”
最后“李隅”两个字很顺畅的出来了,因为经常打的缘故,只需要两个字母即可。
在他刚按下了发送键后,一个低哑的声音伴随着湿热的气息适时在他左耳侧响起,“你有什么事要转告我?”
作者有话说:
神出鬼没的一条鱼。另外:此部分回忆杀是到确认恋爱才结束的,现在还有一定距离呢。
第30章喜欢保护别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绕到自己斜后方的,悄无声息的李隅,就像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黑猫,正弯下腰来盯着自己的手机。
阮衿被骤然这么一惊吓,差点把手机扔到楼下出去。李隅扭头看到他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保持着那个贴近姿势继续问,“嗯?说吧。”
很清淡的烟草味道,从李隅的衣领上脱落下来,同冷风混合在一起,顺着阮衿的呼吸进入了肺中。这味道忽然使他打了个激灵,脑中持续沸腾的一团浆糊也迅速平静下来了。
实在是过于草率了,这并不是充分必要条件。他就是嫉妒和生气,拿着漏洞百出的论坛就当做证据,这种行为实在不光明磊落,且如果是被恶意污蔑,这对一个女孩儿来说,的确是莫大的侮辱。
现在他一看见李隅的脸,许多原本就不堪一击的想法迅速褶皱和萎缩下去,然后像病毒一般被浸润在月光下的李隅给完全杀死了。
阮衿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很快又避开了,变得无精打采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中午的事。”
“你其实不擅长说谎。”李隅知道他没有真话,也没再继续盘问下去,只是站直了身体。
刚才他抽完烟已经准备下楼去了,楼道里忽然就传来那种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像是心脏在搏动一样,连带着灯也在持续着闪烁不停。
李隅背靠着门,就见阮衿以一种非常生猛的姿态闯进来了。他扭头左顾右盼仿佛在找人,朝水箱茫然地走去,过了一会儿又沮丧地在栏杆面前蹲下了,就是始终没回头看到李隅站在门板这里,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他慢慢跟过去,就看见阮衿盯着他方才熄灭的烟头发了一分钟的呆。
李隅站在阮衿的侧边,其实甚至都不需要扭头,只要眼珠稍稍转动就能够发现自己。但他是真的很呆,像是在用迟缓的视线一寸寸地抚摸那根烟头。
“不用谢。”他说。
好像总是你来我往的,一本正经的,或者是不经意的互相帮助。就跟令人烦躁的导数求证一样,无限趋近于朋友,但其实又算不上朋友。这奇怪的疏离,无穷的小下去,于是呈现出一种悬而未决的逼仄。说实在的,李隅不喜欢这种微妙的感觉,就跟他喜欢几何而不喜欢函数是一个道理。
晚自习中间的休息的五分钟的铃声已经响起来了,空荡荡的飘散在夜风里。
这五分钟的空档,原本在以往很快会有学生扎堆上来抽烟,尤其是面临着迫近的元月调考的高三党。但这一周却已经没有人了,变得空旷萧条,因为上周有一个因为月考成绩不佳而精神焦虑的男生,抽完一根烟之后翻栏杆企图跳楼,当然,他是自杀未遂,四周人眼明手快地把人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