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方落,倏地撤后退开两步,单膝跪下来,郑重施礼道:&ldo;长歆‐‐愿成为殿下手中的一颗暗棋,助殿下在这一路上的一臂之力。心诚之至,日月可鉴,望殿下明鉴!&rdo;
萧瑞静静低头看着他。
默默望着他一会儿,他唇角略勾,叹息道:&ldo;那我又如何能知道,你这颗棋,会是我的助力,而非我的牵制?&rdo;
沈长歆静静垂下手,含笑抬起头,&ldo;太子殿下的身后,有定国公府支撑,有我伯父镇远大将军沈震域坐镇,更有陛下名正言顺的立封,而殿下背后,却唯有郝相郝家。郝相如今虽然势大,但毕竟并非根深之势,而定国公府自开国起,便势力庞大根固,如此一个庞大的势力,殿下,怎能不忌?&rdo;
他凝神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看他唇角的笑逐渐凝结,面容云淡风轻,&ldo;可若是太子殿下没了定国公府的助力,那么殿下觉得,殿下剩下的路,可还有如今看上去的,这般难走?&rdo;
萧瑞神色一顿,眼睛紧紧盯凝住他,眉宇轻蹙,&ldo;你想要做什么?&rdo;
&ldo;这个问题,该是由长歆来问殿下。&rdo;沈长歆凝声道,眼神深泓莫测,&ldo;定国公府中,最需殿下所忌惮的,除却沈震域,剩下的无疑便是沈长歌。而整个公府之中,我应当是最了解沈长歌的人。所以,也该是由长歆来问殿下,想要长歆做什么,不是吗?&rdo;
微怔了怔,萧瑞倏地笑了下,心下似乎有了些许清明,&ldo;我明白了。&rdo;
他轻撩开衣摆,在沈长歆面前缓缓蹲下身,注视着他的眼,道:&ldo;你是有所目的的,你所图谋的,是定国公府。&rdo;
静迎着他的视线,沈长歆轻笑,&ldo;所以,长歆与殿下是同类人,当与殿下同谋。殿下别无选择,而长歆,亦别无选择。&rdo;
轻舒了一口气,沈长歆忽然交出手,郑重道:&ldo;三殿下,长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了,敢问殿下现在的选择是?&rdo;
静等了半晌,萧瑞倏地扬声发笑。
猝地伸手与他击了一下,萧瑞利落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衣摆,拽下一侧衣桁上的厚氅披上。他走到屋门口挥挥手,守与门外的随从立即恭敬拉开屋门,很快大步走出去。
……
萧瑞一离,沈长歆立即微松下一口气。
&ldo;少爷。&rdo;
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立即走进门,走到他的身侧,将他从地上扶起。他立起身,随手掸了掸衣上的灰土,慢慢坐到主座之上。
小厮为他沏上一杯热茶,边动作边忍不住地抱怨道:&ldo;这个三殿下,也真是狗眼看人低!摆明了的是在辱蔑少爷,少爷你也真是的,怎就任他这样欺压着,还给他跪下……&rdo;
沈长歆轻笑,神容中却没有一点被侮的愤懑,执起萧瑞方才所用的酒杯绕在指尖看了一看,十分随意道:&ldo;怕什么,忍辱不过一时,为的不就是未来的,让别人对我们刮目?&rdo;
白玉般的酒盏在烛火的照应下静然然生光,他的眸子有一瞬的飘忽,自语般低低道:&ldo;再说,我们以前受的那些辱蔑,还少么……&rdo;
小厮一下说不出话了,抬头望了望他,将茶盏静静搁在他的面前,没有言语。
凝神盯着手里的白玉酒盏,沈长歆思绪轻凝,似乎陷入沉思。
……
是啊,自小到大,在定国公府,在京州贵胄圈,在太学,他受到的辱蔑,还少么?他几乎就是在这些辱蔑声里长大的。所以,不过是他的几句讽言,不过是给他跪了一下,对他而言,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