挞承闵向来瞧不起他这幅干不得大事的模样,遇事便慌乱。但自己这处又得用人,只能皱眉安慰:&ldo;你慌什么,又不是你出的手。有我在,他能查到的也不过是些皮毛。&rdo;
&ldo;这便好这便好。只要十六不被他查出尚在人世,一切都好。&rdo;好似喃喃自语一般,挞承康脚下的步子来回在房内走动,极为不安。
挞承闵本以为他今日唤自己前来是有什么要事,不想就是这么芝麻大点琐事,沉了脸:&ldo;往日这话不得随意说出口,十六当年已在缘朝遇难,谁许你说的他还尚在人世?&rdo;
挞承康只当他是要保密,忙接口:&ldo;十六早已不在人世,是臣弟,记糊涂了。&rdo;
后面自然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兄友弟恭。布局敛了气息,极为谨慎的退了。那两人怕是死活也想不到,远在西疆的人,不过一个时辰时间,便能回到挞国。
布局将此事向季绝浅说了,话里难掩对自己习得的那套轻功的自豪。毕竟按王爷那般好的武势,从西疆到挞国京城也需整整一日。
&ldo;你这套轻功,的确出神入化。&rdo;也好在,知晓的人只他三人,办起事来,才方便这许多。只是,这群人,把十六藏了起来是为何,&ldo;往后不必刻意,如常跟在我身边,暗地里去查他们为何要藏十六。&rdo;
布书在一侧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ldo;王爷是想,一次性解决?&rdo;
&ldo;他们也非泛泛之辈,一次性解决,难。王爷的意思,该是留个窟窿即好。&rdo;
到底是季绝浅最得力的,布局总要细腻那么几分。
闻言季绝浅点点头:&ldo;正是。&rdo;斩草除根,一次不达,两次总归能行。灯火之下,眸子里溢出浓郁的危险气息。
外间街道有更夫走过,&ldo;天干物燥,小心火烛&rdo;几字音调拖得极长。
起身理好衣摆,季绝浅推门而出:&ldo;时辰不早,你二人自去休息。&rdo;
&ldo;属下告退。&rdo;异口同声几字之后,两个各执一方离去。
屋子里先时早已灭了火,此时只能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照明。脱去一身的寒意,季绝浅极轻的拉开锦被,仰身躺好。
里侧的人翻了一个身,面朝他,呼吸均和。
鼻尖涌入,竟是熟悉的淡香。季绝浅翻过身,看着她的睡容,脑中闪过这十年来的种种,眸中情绪难辨。
许是身份使然,纵然他年岁渐长,爹娘也极少为他娶亲。但她不同,作为女子,闺龄二十还不曾有夫家,实在是耽误。
她心思单纯,情绪都在脸上。回回见他,神情都与他人不同。那般明显的爱慕,他又如何不知。
爹娘私下里不知说过多少回,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被他耽误到这般境地。
对□□,她最是固执。认准便再不回头,也不顾这一路到底值不值。不是不曾与她详谈,只她回回置若罔闻。
眼见着她年岁渐长,他有意疏远,以为她终会想通,寻得佳偶。不想耳中所闻,皆是丞相府千金又拒了谁家亲事。到了后来,他也无奈。
那日爹娘将他唤入书房,拿出挞国圣旨与他来看,上面寥寥数字:吾儿,邻国指定你为驸马,不从便要联合发难。
脑中所念,全是范丹琳。心烦得紧,便一人去了酒肆买醉。
布局来信,仍旧毫无音信。
杯中酒一口入喉。她不该被他耽误至此,思及此,脑中有了想法。十年之期已逾。他毁了面,接了旨。
以为可以成全她一生。不曾想,兜兜转转,他娶的,竟然是她。一响贪欢,算是彻底的伤害。心中歉意更浓,只想对她好点,再好点。仿佛这般,便能弥补。
他知道的,他想优待她的同时,她也一心只想成全他。她的刻意疏远,她的有意避过,丝毫不曾有要为自己思忖几分的打算。
今日布局说,难不成要负她一辈子。
他向来自认,即使不爱,也谈不上负。旁观者清的道理,他明白。那便是负了,可她从来不怨。甚至今日布局不提,从她的表现,他丝毫不觉自己有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