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罪恶的村庄,在远远之处,还听得到里面的狗吠声。
孟思雨又饿又渴地瘫倒在一个树的背后,此时,她多么希望有人能帮帮自己,给自己一口水喝,生土豆在胃里隐隐地铬着,使得她感到一阵的反胃。
一个人放着两只羊优哉游哉地走过来。孟思雨心里燃起了希望,正想向此人求助。忽然想起从前在新闻上看到的,整个村子的人不但不帮助被拐卖的妇女,而是做帮凶,于是便恐惧起来,赶紧找个阴影的地方躲起来了,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这个放羊人过去了,孟思雨才继续迈开疲惫至极的步伐,向前逃命而去。
远远的村庄响起一片搜寻的声音,一群村民拿着棍子在找着什么。孟思雨心里一惊,知道定然是狗子他们早上发现自己逃走了,发动全村人来找自己的。
若是被他们找到,这一回去,从此以后,可就是地狱的生活了,她更加奋力地往前跑,丝毫不敢做任何地停留。由于天亮了,道路显得十分好辨别,孟思雨很快地就跑到盘山的公路上了。
这一路上,几乎没有车辆经过,孟思雨想跑到县城去报警,但是凭着她这徒步而行,拖着疲惫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偶尔有一辆牛车经过,孟思雨也不敢伸手拦车。她担心这也是村子里的车,她上车后,车主会把自己送回去。
同时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越来越没有力气,一阵眩晕过后,她想挣扎着往前迈步的时候,一下子昏倒在一个草垛中。
孟思雨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收拾整齐的土屋里的小硬板床上。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又被抓回来了。她一个激灵想起来,却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按住了。
“姑娘,别怕。”一个脸上带着一条难看的疤痕的中年妇女把她轻轻地按住,说:“我看你昏倒在草垛里,就把你救回来了,你别怕,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你很虚弱,喝口水吧。”
孟思雨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妇女虽然满脸的沧桑,确实慈眉善目的,于是放下了戒心,接过水来,“咕咚咕咚”地全喝下去了。她真的是渴极了。
“你在这里把身子养好了,我谁都不会告诉的,等你好了,你就悄悄地进城,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这里真是罪恶滔天的村庄啊。”中年妇女叹息着说。
孟思雨见此人说话和行为皆与村里人不同,不由得问:“大妈,您不是这里人吗?”
大妈端来一碗粥说:“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就被他们买来的吧?咳,我也是和你一样的。”说着,抹了抹眼睛。
孟思雨吃惊地看着这个大妈,她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城里女人的痕迹了,大概是被拐卖到这里很多年了,由于残酷风霜的摧残和折磨,她脸上的沟壑已经深深地和这片贫瘠的黄土地连为一体了。
只有她所说出来的话,才表明她于这个村庄是一个异类。
“二十多年前,我在小城的一个车站,被人贩子迷了,被拐卖到这里,一开始,我也像你一样,努力地逃了出来,只是,被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发现了,又把我送了回去。从今后,我地狱般的生活就开始了。”大妈说着,眼睛里还带着那种剧烈的痛苦。
孟思雨被那种痛苦震撼到,颤抖了一下。
“我脸上这条疤痕很难看吧?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那个畜生,呵呵,也可以说是我所谓的丈夫,在村人把我送回去后,操起棍子,就朝我脸上打去,留下了这道疤痕。”大妈凄苦地自嘲似地笑着。
“那么,现在,他在哪里呢?”孟思雨听到她讲到她的“丈夫”,害怕起来了,环视着四周。
“放心,姑娘,真是因果有报,早几年的时候,他得了癌症死了。我的孩子们现在都在外地打工,剩我一个人在这里,回去娘家寻亲,父母也早就不在了。我本来也是独生女,一个人一下子变得无亲无故的,在这里几十年,回去不知道如何生存,只好又回来。只是,我不愿再住在那个畜生住过的屋子里,自己盖了一个房子,远离那个村子,只等着逢年过节,孩子们从外地回来,一家团聚。”
孟思雨看着眼前这位历经沧桑的大妈,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她总觉得自己过得很苦,没想到,还有人比自己更苦。
大妈拿来了一些药油,给孟思雨脸上伤口和头上的伤口仔细地涂了上去:“姑娘,你是不从,所以,他们把你的脸给毁了吗?”
孟思雨摇摇头:“不是,我是被人贩子打晕卖到这里来的,我还没有见过买我的那个畜生,就逃出来了。我听到他们的谈话,意思是我是被毁容后才被卖到这里来的。”
“咳,真是,怎么下得去手啊,明明多好看的一姑娘啊。”大妈感叹着。
孟思雨知道自己的脸一定毁得很严重,女孩子最看中的是自己的容貌,现在从一个本来如花似玉的女子,变成了一个丑女,自然是伤心的。
只是,刚刚逃出了魔窟,这被毁容的巨大痛苦在这样重大的胜利跟前,也缓解了很多。只要能逃出来,呼吸上自由的空气,让孟思雨付出任何代价,她也愿意。
在大妈的精心照顾下,孟思雨的身体渐渐好起来,精力渐渐地恢复了。大妈说要回去,得找准时机,这里离最近的县城有几十公里的盘山路,车程要两个小时。
平时村里人也有赶着牛车带着一点东西到县城上集市卖的,但是不能坐这些村民的车,得坐县城里给村里送商品的一些小卡车司机的车。
因为这些卡车司机都是县城里的人,不会像村里人一样,会把孟思雨又送回那个人间地狱。
只是这卡车不常来,一般二十多天才来送一次货。孟思雨心急如焚,大妈也为她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