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基层的地方,就越愿意喝白酒,因为啤酒自然算不得上档次的,世面上好的葡萄酒更是难得,假葡萄酒遍地,也只有喝白酒又显档次又安全了。
因此,主任这次点的是高档的白酒,他真是拼命要把领导接待好啊。也难怪,来的可是市长啊。
孟思雨知道夜墨寒一贯喝不来白酒的,他一般是喝进口的葡萄酒,总是有节制地略略喝一点,当做调节情绪,放松心情的,而这白酒的度数,比葡萄酒的高很多,孟思雨有点担心夜墨寒喝了会上头。
好在这饭局是以夜墨寒为主导的饭局,夜墨寒如果不喝,也没有人能强逼着她。而孟思雨知道,夜墨寒向来不是贪杯的人,他不会在这种场合喝多的。
开席第一杯酒,大家举起酒杯来,主任热情地说:“今天市长和夜总到我们管理处来,我们真是感到蓬荜生辉,我先干了这杯,以表敬意!”说着,就把一杯子的白酒一口闷了下去。
其余跟着的人,也随着主任把第一杯白酒一口闷了下去,看得孟思雨心惊肉跳的。而市长,作为领导和贵宾,只是略略地抿了一口,孟思雨本来以为夜墨寒也一定是抿一口就好,没想到,夜墨寒却也一口闷了下去。
孟思雨吓了一跳,就想站起制止夜墨寒,可是想起这是在什么场合,只好按捺住自己。
市长笑着说:“想不到夜总如此豪爽,看来外面风传夜总冷酷无情的话,都是假的。”
夜墨寒牵了牵嘴角,表示他笑了一下,作为回应。孟思雨看见夜墨寒的脸有些红起来了,有点担心。
菜上来后,主任让着大家吃了点菜,市长说:“小孟啊,我参加应酬这么多年,你可是我第一次看到受到如此优待的女士啊。”
孟思雨知道市长说的是自己可以不用喝酒的事,于是笑着说:“谢谢市长的关爱。”
“不用谢我,要谢你谢夜总!”市长豪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本能地察觉到夜墨寒对孟思雨有一种特别的情愫,虽然他真的无法理解,夜墨寒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对一个地位低微的毁容女产生感情。
市长举起酒杯,对夜墨寒说:“夜总,这杯酒我敬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夜墨寒也举起酒杯,说了一句合作愉快,又一口把酒给闷了,他怀揣着心事,好像要借酒消愁似的。
市长观察着夜墨寒,见他把酒给喝干了,也赶紧把自己杯子里的就喝干了,接着,为了解酒,又喝了许多的白开水。
孟思雨见夜墨寒这样喝,又吓了一跳,差点把碗打翻了。她见市长喝了许多白开水,赶紧把自己的水杯递到夜墨寒手边,暗示他喝点水。
她虽然是暗示,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所有的人都奇怪,孟思雨怎么会有胆把自己用过的水杯给夜墨寒喝。而且,孟思雨对夜墨寒流露出来的关心,不是交际场上的那种客套和谄媚,而是一种真正的关心和担忧,担心他喝醉了似的。
夜墨寒对这种档次酒店的菜基本上是吃不太下的,他只是略略吃了一点,聊以果腹。在这一点上,韩宇飞就比夜墨寒强了许多。
因为是空腹喝的高度白酒,夜墨寒的脸上已经泛出酒气来了,越发得红了。
他推了推孟思雨的水杯,表示不愿意喝水,继续接受大家的敬酒。
主任出于礼节,在大家吃了一会儿菜之后,又开始敬酒。夜墨寒作为政府的贵宾,自然是要第一个敬的。他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说:“夜总,这杯我敬您!”
“好!”夜墨寒端起满满的一杯白酒,又要一口喝进肚子里的时候,孟思雨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叫道:“不要!”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孟思雨会这么做,这太反常了。请人吃饭不就是要让人喝好吗?而孟思雨作为政府一方前来作陪的一员,竟然像夜墨寒的妻子似的护着他,生怕他喝醉。
市长的脸沉了下来,在他看来,孟思雨这样做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主任见市长的脸色不好看,心里也打起鼓来了。
“小孟,不能这样!”主任压低嗓音,对孟思雨努力使着眼神说。
市长沉着脸说:“小孟啊,你是从来没有参加过饭局吧?”那阴沉的脸色,看得主任心惊胆寒。得罪了市长,不要说是调到好单位,万一市长一个发怒,这么多年辛苦熬来的职位都保不住了。
可是孟思雨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似的,只是拉着夜墨寒的胳膊,执拗地说:“你不能再喝了。”
夜墨寒斜眼看着孟思雨,不说话。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女人,现在就在他的身边,护着他,不让他多喝酒,他的心里又是爱,又是恨。爱已然在心里扎根,恨是因为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忍心,丢下自己不管不顾的,就这样消失,这几个月来,让自己在痛苦担忧和思念中备受煎熬。
“放肆!”市长一拍桌子,他在官场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不懂规矩的女孩子。
主任被市长一拍桌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孟思雨啊孟思雨,看你平时很聪明伶俐的一个女孩子,现在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也怪这个脾气乖谬的夜总,偏偏要指定这个性子同样和别人不一样的孟思雨来作陪,现在闹成这个样子,自己的前途啊-----------
孟思雨也被市长这一拍桌惊醒过来,才想起自己一着急,确实做出了不合适的举动。毕竟,这是交际场,不是在家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和夜墨寒的关系。
她赶紧站起来赔罪说:“市长,对不起,我是担心夜总喝醉了,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夜总的这杯酒就我代了吧。
说着,从夜墨寒手中拿过那杯酒,自己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喝干了。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一个是不明白孟思雨为何如此执拗,非要护着夜墨寒,不让他再多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