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古今,每一次动荡的来临皆有所预兆。即便如今的内城繁华依旧,看不见的地方也悄悄燃起了战火的硝烟。
这个时候,想要保卫脚下的土地,责任首先就落在军人的肩头。
迟煜走出军部的时候脚步都有些虚浮,太阳穴突突跳疼得厉害。
连续三天不眠不休的工作让他喘不过气,但面对日益紧张的局势,他除了咬牙坚持别无他法。
党国**,上级多自保,心思并不在部署防御上。他一个卑微的少尉,这时候就成了最好的压榨工具。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他选择了立即回家。
军部在城西,他住在城中偏东的位置,回程途中是有机会路过顾家的。
因此今天好巧不巧,他正好撞见齐藤洛德从顾宅出来的瞬间。
看到他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迟煜只觉得头更疼了。
“长官,是日军的总参谋长。”
开车的士兵是他的人,跟着走过不少地方,见识也广,当下压低声道。
沉默几秒,他疲惫地转头淡淡道:“开车。”
顾峥有野心,心思也毒辣,这个时候和日本人往来密切,不需要动脑子也能看得出他的企图。
想着,他脑中闪过一张女子温婉的笑颜,心头没由来一颤。
不过到底,他还是没吱声,只暗暗紧了紧握住的拳。
车子最后在一栋小洋楼门口停下,黑色军装的青年沉着脸下车,迈步进了屋子。
屋里陈设极简单,几乎没什么装饰,只是书画较多,看得出主人的志趣高雅。
这个时间家里仅有的几个佣人已经睡了,他索性也不惊动他们,自己草草吃了点东西就洗洗睡了。
或许是心思太重,这一觉他睡得极不安稳,连着做了好些噩梦,光怪陆离地,尽是他小时候那些卑微惨淡的日子。
待到醒来,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适时地,门口传来一阵叩门声。
“什么事?”
他的声音有些哑,喉咙也疼得厉害,忍不住皱着眉揉了揉额角。
“先生,您醒了吗?”佣人恭谨地叫他,“家里来了客人,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
迟煜愣了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他在军中人缘一向不好,怎么会有朋友来?
一边拿着衣服走进浴室,他一边暗暗揣测着。
待到快速洗漱完下楼,看到那名宝石蓝旗袍的少女之时,他才深觉自己神经过于紧绷,想得太多也太阴暗。
彼时顾舒曼正在欣赏迟煜挂在客厅的书法,听到身后有声音,下意识就转头看去。
见是他来了,她素静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像寒冬绽开的梅花,“迟先生,舒曼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不会。”他看她一眼,侧头瞟了瞟挂着的书法,“你等很久了?”
她摇摇头,“没有,不过只一刻。”
心知她口中这一刻应该是半天了,迟煜没有接话,转身坐到沙发上,“我昨夜归家实在太晚,忍不住起得晚了些。”
顾舒曼也在他对面坐下,把桌上熟悉的食盒拿出来,“既然起得晚,便是还未进餐。我方才从军部回来,顺便给你捎了些吃食,你便先填填肚子吧。”
闻言他倒是愣了愣,而后抬眸认真地看了她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