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只有舞蹈演员才常用的姿势伸了个懒腰,浑身的关节好像很默契地舒展开,发出了格格的响声。然后她用毛巾擦头发,动作同样优雅,有一刻我甚至产生了幻觉,认为她单为这穿着男孩的衬衫擦湿头发,已经练习过好长一段时间了。否则为什么她总能把一系列的动作完成得这样无可挑剔?
我喉咙咕噜咽了口唾沫。她似乎听见了,停下来,两只手拿着毛巾停在垂下的长发上,看着我:&ldo;是不是我这样太暴露了?你不会动我的念头吧?&rdo;
我说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呀。她呵呵地笑了起来,&ldo;小屁孩,知道什么呀你。&rdo;
我心中骂她他妈的,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还是个&ldo;小屁孩&rdo;。我的脸不可避免地通红起来。我说我该走了,再不回去,我妈能让我后悔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说你可以在这里睡呀,&ldo;我来假装是你的老师,给你家打电话证明你晚上帮我干活了,太晚而且下雨,被我留下了。&rdo;
我说那不行,我睡哪儿?她说一块睡呀,噢,她补充道,你放心,你要使坏的话,我有办法保护自己。我说你丫要这么说,我还是真回去得了。说着我站起身,准备出去,但心里却恋恋不舍,我保证我那时的我如果在她的一句挽留后,肯定不会离开这里的。但她却根本没有打算挽留我。于是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坏了事,我看到一张美艳却不俗媚,温存绝不矫情的脸,鬼知道这样的女孩怎么会随时随地和四周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副副惟美的人物风景画。她依在窗台上,托着下巴看下雨,窗外远处高楼上零星寥落的灯光漫射进来,她在那儿背景前面,安享平和,表情若有所思。
我告诉自己必须马上走,否则我会后悔的,那种不成熟的抑制力会让我抵御不住这样的诱惑和欲望的。我不能犯错误。
就在我再次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叫住了我。
&ldo;这是谁的吉他?&rdo;
我回过头:&ldo;噢,它是我的。&rdo;
&ldo;你会弹琴?&rdo;
我说是。&ldo;要我给你表演吗?&rdo;
她没有回答,奇怪的是,她伸手把吉他抱在怀中,流畅地拨了几个和弦,内行人一下就能听出来,她那几个简单和弦做了变解,并加入了一些色彩音。我惊讶地看着她,心说没看出来,真没有看出来……
一段华彩之后,她开始轻声唱起来:在人群深处/你我都孤独/那黄昏的风/像为了谁而哭。是爱情的路把我带到/寂寞的最深处/那时我哭了/我以为我已经忘了我的全部……
我无法描述当时我听到那首歌时的心情,就好像那一刻我没有了任何心理活动,整个人完全荡漾出了身体游离于她的音乐之中,没有了肢体的感觉,也没有了思想。
我更无法用文字描写那音乐响起时的绚丽,因为我发现再华丽的辞藻和措词都无法比拟出她任何一个音符的魅力。再好的文字堆砌起来形容我所听到的那首歌,都那样的苍白无力,毫无生动可言。那音乐直接渗透入我的骨髓,甚至不容我有机会躲避,它就已经完全控制了我的视听。尽管我爱音乐不亚于任何一个专业人士,但我却真的第一次被音乐的感染力所震撼、征服!
我决定让她帮我打个电话,因为我不想回家了。
第8节踏破铁鞋无觅处
18
我在半夜里醒过一次,那时她不在我的身边,当时我很困,因为我们一直聊天聊到胍谷点多。我以为她可能解手或者喝水去了,所以也就没有在意,转了个身又睡了。那天晚上我很老实,没有念头更没有干那些我不应该去干的事情,而且她也没有给我得寸进尺的机会,尽管我们同睡一张床上。在睡觉前,她说,小孩,别动我,否则我会对男人失望的。我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点情绪也没有了。我说睡觉?
我在睡梦中对我所认识的三个女性做了对比,发现她们各有千秋:嘉嘉是典型的阳光女孩,热情大方,充满了生机,可利用她的光芒温暖任何一颗哪怕结了冰的心脏;而孔雀则是一轮月亮,温柔恬静,清纯深邃,充满了神秘,她和嘉嘉不同的是,她可以让任何一颗浮躁的哪怕已经激烈燃烧的心脏,安静下来;而我新认识的这个比我大的&ldo;姐姐&rdo;,则是一杯酒。同时具有了嘉嘉如火般的性情,又拥有着孔雀似水般的外在。其实我觉得女人就该是酒,越年久,味道就越醇。但要恰到好处,倘若太小,像嘉嘉或孔雀那样,尽管是酒但没有后劲。要是太老,像我妈那样的,酒味没了,倒像是醋……
窗外的阳光把我照醒,我从床上坐起来,看到她早就坐在方桌前喝牛奶。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套职业装,穿在身上说不出得合身。她看我醒了,问我要不要吃早点?我说当然要,&ldo;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不是牛城的吧?&rdo;
&ldo;应该说,我是牛城的,但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rdo;
&ldo;噢,你父母在牛城,你是来找他们的?&rdo;
她笑了起来:&ldo;你以为我是小孩需要投奔谁吗?我是来这里上班的,昨天刚下火车,待会儿就去单位报到。&rdo;
&ldo;那我倒可以送你。&rdo;我说。
&ldo;方便吗?&rdo;
&ldo;没问题。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噢,没别的意思……&rdo;
&ldo;我还以为我终于找到一个不俗的人呢。&rdo;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