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江淮,他们并未找客栈,而死落脚在一家院落里,宅院主人是一个被封驿唤做&ldo;陆大哥&rdo;的男子,想来这封家的买卖也是这个陆大哥在忙活,这一路本来是想问一些江淮买卖的事情,奈何脑子混沌,还连累封驿照料,什么都没得问。到了江淮还得麻烦陆家人照料,她心里有愧得很,简直就是来添乱的。
&ldo;陆大哥,我夫人未出过远门,有些不适,麻烦你叫人烧好水,好洗了这一路风尘。&rdo;他知道董晚音爱干净,这几日没得好好沐浴,身子又不适,只怕她早就受不了了。
陆展应下,忙叫人去做了。
封驿把她扶到房间,先是给她灌下参汤,再擦拭脸庞,她脸上满是倦容,比在家时瘦了一圈。
&ldo;爷,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给夫人看看?&rdo;
董晚音连忙睁开眼,&ldo;不用,我就是累的,又不是病……&rdo;
她又环视一圈,这一大群人围着她,难免羞愧,微微启唇道:&ldo;是我自不量力,劳烦各位了。&rdo;
众人皆安慰着:&ldo;无事,夫人严重了。&rdo;
封驿心疼得很,见这帮人像看猴子一般来围观他的夫人,她都这么说了还不见走。
&ldo;陆大哥,你让人把炭火搬来,把水也搬来,我夫人便在这屋里沐浴了。&rdo;
陆展听了倒没什么,连忙叫人去搬过来,只是一旁的陆夫人和陆夫人的妹妹肖月儿露出异样的神情来,还未见过谁把水搬到屋子来沐浴呢,这江淮又不像京城那般冷,这夫人就这般娇贵?
陆展想起什么来,转头对陆夫人交代:&ldo;去叫清儿过来伺候封夫人,这几日……&rdo;
封驿打断陆展的话:&ldo;不用了,我来就行了,你们先出去吧。&rdo;
室内瞬间安静了,竟没有人敢接话,董晚音羞臊难当,只得闭着眼装晕,心中暗骂封驿,等丫鬟来了你再让丫鬟走也行啊,何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我还要脸呢!
众人反应过来,连连应着,被陆展给赶出去了。
董晚音在连着几日颠簸后,终于泡了热水澡,真是太舒服了,浑身的疲累洗掉了一半。
封驿看着被白布盖住,只露出一个脑袋的人儿,都没什么劲头了,还要防着他,忍不住逗她:&ldo;下次你还敢跟来吗?&rdo;
她睁开眼看他,他胡茬冒出来很多,看着也是满脸疲惫,这一路他要照顾她,比她还累呢。以往不知道他出远门这么辛苦,现在知道了更心疼他了。
&ldo;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帮不上忙就罢了,还连累你们。&rdo;
&ldo;你也不用这样说,若你不来,又从何知道你会连累我们,下一次总还会闹着来。&rdo;
董晚音翻了白眼给他,喃喃道:&ldo;我现在知道了,下一次不敢了。&rdo;
封驿笑:&ldo;也不是每一次都这般难熬,只是这几日天寒风又大,路就难行,也是我的错,没料想到夫人受不得寒风吹。&rdo;
&ldo;陆大哥这些年都是给你帮忙?&rdo;
&ldo;是,我们在江淮的买卖都是陆大哥在顾着,他这个人敦厚,过两日你好些了我便让他带你去商埠和码头转转。&rdo;
&ldo;嗯,你不用管我,明日你就和六喜去办刘定喜那边的事儿,小心些,我在这里等你们。&rdo;
封驿摸了摸她的脸颊,&ldo;明日看你精神头再说吧,你这样我如何能出去。&rdo;
身子泡在热水里,心也泡在暖洋中,这一路上封驿对她精心照料,她竟觉得封驿像个痴情男儿,还只对她痴情的那样?
她抓着白布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水亮水亮的眼,&ldo;相公你真好……&rdo;
封驿一顿,心中一阵荡漾,脸上绷着笑,指着那白布道:&ldo;我好你还这般对我?&rdo;
她赶紧闭上眼,脑袋往一边歪去,&ldo;我收回刚才的话,明日如何见人,脸都被你丢光了,那些人还以为我们在这屋里做何事……&rdo;
封驿见她说不下去,便伸手要去扯那白布,&ldo;就是了,何必白担个虚名,不做白不做。&rdo;
她忙拍掉他的手,封驿缩回手来,哼笑了一声,&ldo;这倒有劲了。&rdo;
……
第二日封驿就被她赶出门去了,本来在路上就耽误了几日,不能再因为她而误事了。
当今世上有一句话叫做:北有长安,南有流云,江淮最繁华的流云街上,整条街的东家就是江淮首富张铁原了。江淮人最艳羡的是谁?那必定是当今国舅刘定喜之子刘长源了,张铁原嫡女张若蝶嫁给刘长源后,张铁原把半条街都送给了女婿刘长源,这爱女之心,真是天地可鉴啊。
封驿和六喜暗地里查了一圈,这地契房契皆按照正规程序转到了刘长源的手里,刘长源和张若蝶新婚夫妻,如胶似漆,刘长源更是对岳丈大人敬重有加,俨然成了江淮一段佳话了。
&ldo;爷,就算刘定喜和张铁原私下有交易,我们也奈何不了他们啊。&rdo;
天色将暗,封驿惦记着董晚音,只好作罢,带着六喜返回陆宅。
&ldo;只要他们有交易,必定留下痕迹,这张铁原虽然宠爱张若蝶,可家里还有嫡子庶子,就算他愿意,别人可不愿意,先从张府下人查起,看看可有何不为人知的说法,还有,去商户里头问问,张铁原最近可有大笔钱财出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