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行的!大家伙儿响应号召造反了,队长忽然说:&ldo;想想我大伯对我也挺不错的,这反不造了。&rdo;这不是开玩笑呢吗?不行!坚决不行!撒哈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ldo;哎哟,可有好多人惦记你啦~&rdo;完颜康知道他的意思,他对皇帝是没好感,太子对他是不错的,后宫的女人们更不要讲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这一反,难怪撒哈林要担心了。这不是一个适合说清楚的场合,完颜康对他翻了个白眼。才担心着他,他就这么地不要脸了,撒哈林的感觉,像是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完颜康心里藏着事儿,不去看他,却看向包惜弱侧后两步一个体态苗条的女子‐‐梅超风居然变样子了。她不再是一身黑衣,而是着浅青色的衣裙,腰音还垂了根缀着玉环的绦子,也不披头散发了,头发挽了个简单的低髻,连脸都不黑了。倒将她五官娟秀的底子给显了出来。完颜康故意笑嘻嘻地跟她打个招呼:&ldo;陈娘子也来啦?&rdo;大庭广众之下,梅超风不好抽他也不好骂他,只得低低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想:小兔崽子,看你妈面子上!包惜弱笑道:&ldo;陈娘子也很惦记你的,好啦,咱们先进去收拾了,有话等从宫里回来再说。&rdo;梅超风憋得要死,心说,等回去,我一定教这小兔崽子怎么做人!儿大避母,完颜康去换衣服的时候,包惜弱并没有跟着去,完颜洪烈知机,快步过来跟他说话,问他一路辛苦,又恨声说:&ldo;我就知道遇到牛鼻子没有好事,我已经礼聘到了几位高手,这回比前几年的功夫还要高些,你一定要带在身边,哼哼,下回他再来,必要他有来无回。&rdo;身世的事情,完颜康早经知道,完颜洪烈对丘处机的一切忌惮都只有武功一条而已。现在聘请了高手,这一条也要打个折扣,更有甚者,完颜洪烈还在考虑如何将丘处机给阴死。完颜康低声道:&ldo;不用啦。&rdo;完颜洪烈道:&ldo;那怎么行?你这师祖,是我看错啦,以前觉着他教不会你内功,权当养个清客,没想到他还能舍身救你。然而只有他一个人,那是不成的……&rdo;完颜康道:&ldo;我告诉丘处机,我都知道了,我会将我的身世公布天下,让他别再来找我了。&rdo;&ldo;什么?&rdo;完颜洪烈一声惊呼。包惜弱就在隔壁的房间里等着,完颜洪烈二人讲话,都不是粗门大嗓的豪放派,寻常她是听不到的。这一声惊呼的声音着实是大,包惜弱就听到了,走到房门口问道:&ldo;怎么啦?&rdo;听到她的声音,完颜洪烈瞬间回神,笑言道:&ldo;正说着少林寺的事儿呢,你先别进来,他正换着衣裳。&rdo;包惜弱嗔道:&ldo;你们爷儿俩可真好,也不等我一起说,快些换了衣裳来。&rdo;完颜洪烈道:&ldo;知道啦。&rdo;脚步声远去,完颜洪烈面上再无了笑容,轻轻地看了完颜康一眼。只一眼,让完颜康很想去摸悲酥清风‐‐他从没见过完颜洪烈这样的表情。完颜洪烈却踱远了,往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又轻轻地看了服侍更衣的乌也一眼,乌也一惊,忙跪了下来。完颜康旧衣除了一半,立在一边,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完颜洪烈问道:&ldo;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召告天下?&rdo;完颜康背上蹿起一片鸡皮疙瘩,说话也有点结巴了:&ldo;那个,终究是、是隐、隐患,不、不如自己说出来,免得……免得……&rdo;直到此时,他才有了一种&ldo;这家伙是为了抢别人老婆能弄死别人全家的人&rdo;的真实感觉。这是一个王爷,并且是凭自己的能力站稳了脚跟能够切实谋反的王爷!慈爱的父亲、笑吟吟的美男子?不不不,那只是他的面貌之一。完颜洪烈问乌也:&ldo;乌也?&rdo;不如为何,完颜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ldo;爹?&rdo;乌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他感觉得到完颜康的恐惧,所以他感到了不解‐‐小王爷的计划,不就是捅破这件事情,彻底让别人不能再拿这个说嘴的吗?小王爷又怕的什么?乌也不是一个聪明人,一时间无法辨明情状,完颜洪烈再问一句的时候,他便招了。在乌也的叙述中,完颜康的心越来越冷:完颜洪烈的表情,可是一点高兴的样子也没有。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弱小,他的一切确实是依附于这个人,他远远没有长成到可以独立的地步。而自己在他面前的退缩,令乌也受到了影响,他们,包括他自己,都没有摆脱完颜洪烈的阴影。更可怕的是,他现在只能庆幸,并没有向乌也说明全部的真相。没有让他去找什么段天德,如果连这个都告诉了乌也,那才真是……无可挽回。幸亏,只是对撒哈林讲了,而这个老头子,还算可信。到底可不可信呢?完颜康又惶惑不安了。原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掌握一切,喝口水的功夫,就成镜花水月。完颜康没有做过宇航员,也没有过失重体验,但是现在,他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扔到了茫茫太空里,八面都空间,哪一边也没有一点实地可以让它落脚。远处的星云是那么壮美,明知道每一个小点都是庞大的星体可以承载他的躯体,却都隔了几万光年那么远,脚踩不到上面去。完颜洪烈面无表情地听完,轻轻地&ldo;哦&rdo;了一声,声音舒缓地问完颜康:&ldo;康儿,是这样吗?&rdo;完颜康大喘着气:&ldo;是。&rdo;夕阳不像是缓缓下沉的,倒像是个顽皮的孩子,跳下楼梯一般倏地就隐在了群山后面。一瞬之间,室内便经历了从昼到夜。包惜弱遣了丫环来问:&ldo;好了吗?时候不早啦。&rdo;完颜洪烈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没有,声音却依旧是那么地春风拂面:&ldo;就好啦。王妃要是等急了,不如做点事情,长途而来,他们也累得不轻,请几个大夫开几剂药喝才好。尤其是老人家,伤才好呢。&rdo;丫环忙去回禀包惜弱。完颜洪烈忽然口气一变道:&ldo;好啦,还跪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传令?天晚了,不好带这么多兵马入城,免得御史又要啰嗦了,叫他们在城外驻扎着。人人有赏。康儿?衣服呢?快穿上,你妈该等急啦。&rdo;完颜康一个哆嗦,迟疑地望向他,试探地说:&ldo;爹?&rdo;完颜洪烈摸摸他的头:&ldo;你呀,总是那么心急,回家到书房里咱们再慢慢说。&rdo;&ldo;哦……&rdo;回到王府,完颜洪烈设宴,给大家接风洗尘,宴毕,便留撒哈林与唐括铉在府内客房居住,自己将完颜康领到书房说话。包惜弱嗔道:&ldo;有多少话说不完。&rdo;心里也是狐疑,王爷这样子,可不大对,过一时我可要问一问康儿。到得书房,心跳加速的感觉又来了。完颜洪烈背着手,望着墙上的一幅字儿,完颜康识得,宋徽宗赵喆的翎毛丹青与瘦金体书乃是一绝。徽宗、钦宗父子亡国被俘,徽宗在五国城过了好几年才死,留下些东西也不稀奇。王府里这些东西反而易得。完颜洪烈问道:&ldo;认得这是谁的字画么?&rdo;&ldo;赵喆的。&rdo;&ldo;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rdo;&ldo;病……病死的?&rdo;谁去关心这个啊?完颜洪烈又问:&ldo;你为什么想告诉他们?除了隐患,还有什么原因?可是丘处机他们逼着你的?另一个同去的高手是谁?&rdo;&ldo;啊?&rdo;完颜康心里默念着撒哈林的教导,拼命装傻,脸色却白了起来。完颜洪烈一笑,走到衣架边上提起一领外衣:&ldo;穿上,我带你看一个地方。&rdo;完颜康脸色恢复了过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穿上了衣服,跟在完颜洪烈的身后。完颜洪烈看了直摇头:&ldo;你呀,想长大就要长快一点呀。&rdo;&ldo;啊?&rdo;这回是真的不明白了。完颜洪烈笑笑,父子俩上了一辆小车坐稳了。完颜洪烈放下车帘才轻声说:&ldo;康儿,我没想到你这么的天真。&rdo;完颜康来了精神,原来是因为这个吗?这个他倒是不怕的,反问道:&ldo;有什么不妥吗?&rdo;完颜洪烈轻轻瞥了他一眼:&ldo;然后呢?圣上他的疑心病重到了骨头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倒给他送去一个把柄!&rdo;完颜康不服气地道:&ldo;那、那又怎样?我便从一个小兵做起……&rdo;完颜洪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夜里的车厢很暗,完颜康却被看得毛骨悚然。完颜洪烈这才幽幽地说:&ldo;年轻人,想得很好。想过你爹是欺君吗?想过你会有什么下场吗?&rdo;完颜康无法将答案说出来,心道,这个却是不能告诉你了。身为一个有势力的王爷,完颜洪烈在宵禁后出城并不麻烦。小车一路前行,到了一处营地。车帘被打开,篝火灯笼下,完颜康依稀分辨出这是大乐他们临时扎营的地方。此时里面一片安静,酒肉极轻微的香气夹杂在更浓烈的药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