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初春的夜晚显得并不太平,处处可闻犬吠之声。洛阳暂时的安宁,也未给洛阳城的百姓带来平稳的生活,便是这本该平静的夜晚,也带着几分萧索和不安。
东王府内,韩健并未早早下榻就寝,他在看苏廷夏奏报上来的关于军中细作的问题。因为事情紧密,韩健没时间将事情拖到第二天,便是在夜晚也要先将事情解决。
“东王,大致情况便是如此。若有遗漏之处,恐怕还要再彻查之后才能一清二楚。”
苏廷夏整个人看上去很精明,他属于有头脑而且有魄力之人。在韩健交给他重任之后,他一直在没日没夜去做,以至于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倒不是说苏廷夏是那种特别热衷于工作的人,他只是想表现出一种态度,让东王能放心一些,而不至于怀疑他是否别有目的。
“苏兄累了这么多日,早些回去休息吧。事情暂时告一段落,再有什么事,会派人去通知你。”韩健神色凝重说道。
苏廷夏脸色并未因放下重担而变得轻松,连目光看上去也更深邃了一些。
现在韩健已经派他调查清楚了大致的情况,那剩下的问题,便是动手,到底会出怎样的动静,他并不知悉。但他从以往对东王的了解看,这次的风声绝不会小。
苏廷夏离开,韩健拿着文案到了内院。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言,以至于负责打灯笼的婢女都有些害怕。
韩健平日里在东王府是没有多少架子的,对普通的下人也都很友善,这也令他得到了足够多的尊重。一旦说他沉默不言,将意味着可能会发生一场血雨腥风。
到了自己的房间,杨苁儿立在门口等了许久。见到韩健,对里面的杨瑞招呼了一声,出来迎接。
“相公……”
杨苁儿唤了一声。发觉韩健态度不太对,便没继续说下去。
韩健指了指门里面。示意到里面说话。
房间里,灯火并不是很通亮,杨瑞夜访东王府的次数不少,每次杨瑞过来,韩健会特地让东王府上下更低调一些,不许人过来打搅。这次也不例外,在杨瑞抵达东王府后,韩健便让府中的下人不得接近于内院。旁人只当是韩健和杨苁儿夫妇不喜欢别人过来打搅。
此时的杨瑞,正坐在床榻上,梳洗过后的杨瑞,看上去更加文静和贤淑一些,好似普通人家的妇人,坐在那也没多少君王的架子。
“夫君可是有事?”杨瑞见韩健和杨苁儿进到屋子里来,便侧目问道。
“嗯。”
韩健应了一声,走到桌前坐下,倒一杯茶,拿起来却并未饮下。而是将手上的文案交给了杨瑞。
韩健手头上所得的情报不少,杨瑞大致一览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要仔细看才能察觉到端倪。杨瑞自己看了半晌。而韩健则一直在打量着她。
“瑞儿你如何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韩健问了一声。
杨瑞微微摇头,神色之间略微有些迟疑,道:“若说军中上下有问题,妾身相信,可若说有如此大的问题,妾身反倒觉得,可能是夫君大做文章了。这等问题,近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按照妾身看来,就算是的确如此。也不该操之过急,应该静观其变才是。”
韩健点了点头。对于杨瑞的话,他是觉得有道理的。
而今洛阳军方的问题实在太多,在政治利益面前,忠诚背叛的问题本就很复杂。被苏廷夏这一查,连韩健自己都会怀疑是否是因为自己御下无方才会导致下面的人有这么大的问题。若非是他将调查的重任交给了苏廷夏,他也会怀疑苏廷夏是故意在大做文章。
韩健最后也不得不承认,是苏廷夏的确有本事,才能查到这么多令他触目惊心的问题。要是他把这些问题视而不见的话,一旦爆发起来,会很可怕。军中一些人无故失踪被查,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怀疑,这些人难保不会为了自保而铤而走险。
韩健叹道:“张侍卫与我相交多年,平日里也算是兢兢业业。说他身边有这么多问题,本来我也不信。可有些事,从开始时候,便是察觉有问题,才会揪着问题查下去,事情也才逐渐浮于水面上。而今看来,就算事情并非张侍卫所主使,军中细作问题严重,他也责无旁贷。”
韩健的话令杨瑞一时间沉默,最后杨瑞微微摇头,道:“夫君切莫操之过急啊。”
杨瑞一直在劝韩健,主要是她了解韩健的性格,韩健做事情是很果决的。一旦说韩健从军方这一面开刀,所造成的影响甚大,可能会动摇到洛阳城的问题。而现如今整个洛阳的防务基本都在张行所部的控制之下,折腰是有问题的话,还不会导致出一次重大的政治事件出来?
韩健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二更天,夜色已经很深了。本来是月中时分,夜晚也不会太暗,但因为洛阳近来天气并不太好,使得洛阳的这个夜晚处于一片灰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