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公子不必自谦,这南山学院只收录才学过人的才子,还要年不过双十,进了这书院就已经入了官家的学籍,日后考取功名也是方便许多。”这人道。
“这位公子有何事?”小胡须男子抬头忽然说。
不知何时,她身旁站了位白面书生,五官清秀,白衣翩翩。她疑惑看他,他却是面带笑容,往后退了两步,拱手道:“恕许某方才失礼了。”
“如何失礼?”纪长令警惕,这人笑容温雅有礼,眼神却捉摸不透,让向来对人情绪敏感的她感到不确定和不安。
“许某方才听到两位提到南山书院,不由得离两位近了些,却不知兄台正在请人写家书,冒犯之处请多原谅。在下许进升,将与兄台同窗。”许进升也暗自打量了一下她,眼前这位书生防心好重,从看见他身子就绷紧了。
其实纪长令本是没打算进南山书院的,她肚里没什么笔墨,只是她记忆力不错,在娘亲的灌输下,现在的水平仅仅不算文盲吧。这下却平白多个同窗,她真心觉得累。
“我若是不信你呢。”纪长令冷言。
“也是,在下一介寒门子弟,纪公子怎愿意与在下为伍?”语气中有几分落寞,不似开玩笑,可瞧着这人嘴角的微笑,浅浅的弧度,却又好像在说玩笑话。
她重新望向这位许进升,方正脸,横眉薄唇,神色之间存有几分坦荡,嘴角的笑似有似无,看不透心思。
“许公子言重了,我并无他意。”
小胡须男子在旁笑道:“两位既是同窗,亦可同行,老生观这许公子并非恶人,家境或许不济,但谈吐非凡,纪公子可别因误会而使自己与同窗生了间隙,日后相见也不痛快。”
“南山书院一年束脩二两银,若是寒子,岂不为难?”要纪长令去那儿书院她是舍不得银子的,不过她这话问得让人误会。
许进升也不生气,坦言:“为难是有的,不过南山书院环境清幽,乃雅舍,尚且还包食宿,比起大多数私塾来说,花销算是少了。纪公子这样的人不为银两奔波,自是不知。”
纪长令低头想了一会,抬头:“小弟纪长令,称呼你一声许兄如何?”
看着年纪,许进升确实比她大。许进升当下点头:“纪弟既不嫌弃,自是可以。此去报道,有纪弟同行,也是许某之幸。”
纪长令突然改变主意,也是无可奈何。书院的食宿不会太差,对她当下来说,再也不会有比它更好的选择,或者,从她选择冒充纪长令时,就注定走上这条路了。
“多谢。”不一会儿,小胡须男子便封好了信口,纪长令道谢。
南山书院,在城南,纪长令看着那个方向,这正是方才那险些纵马撞到她的那对主仆离去的方向,她又转头看着身边的少年。
“走吧,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许进升温和的开口,她第一次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特别,应该是过了变声期了,此时听来有种安定的力量。
许进升突然扔过来一样东西,她赶紧接住,镂空的金属球,上面还挂有一条吊穗,她疑惑望着他。
“驱蚊虫的。”许进升解释,而这时纪长令才注意到他和自己一样身上只有一个小包袱,别无他物。
“啊?我很喜欢,谢谢许兄。”她笑,“这里面装了樟木么?”
“恩,还有其它的香料。粗鄙之物,你喜欢就好。”许进升走在前面,两人已经走出了城南门。
南山书院依山而建,山路之间也时有石阶,也有宽阔的大道,不过许进升家就住在这城里,对此处颇为熟悉,两人抄的小道,行至半路,山路难行,许进升伸手欲拉她,被她轻巧的避过,事实上,她从心理上有些排斥异性的肢体接触。
白衣的少年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神色没有异样,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