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妈妈说:“你哥今天有事就不过来了,他说有空单独去看你。”
解春潮颓废地靠在沙发上:“你跟明执说话吧,不用管你孤独的小儿子了。”
解妈妈有些稀罕了:“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你有这么爱说话吗?跟明执争宠呢吗?”
解春潮一下噎住了,他这才意识到,不论是王叔也好,妈妈也好,他都不希望他们和方明执接触。因为在他心里方明执就像是一个伤害来源,而他自己又远远不如方明执强大,只能暗暗地抵触自己在意的人和他单独相处。
“哪有呀,我就是……诶呀,什么时候吃饭?”解春潮捏着解腰的尾巴尖,讪讪地说。
解腰捣了他一肉垫,优雅地走到解妈妈脚边,喵喵了两声。
解妈妈把咪咪抱起来放在腿上,说:“就剩个炸带鱼了吧,炖牛肉卤肘子什么的都摆上了。”
解腰惬意地团成一团,发出小小的咕噜声。
方明执很少接触这些宠物,看着解腰软萌的样子,一时间失神没忍住伸手去摸。
没想到解腰突然很凶地喵了一声,抬手就是一爪子,方明执手腕上立刻就起来了三道红印。
解妈妈吓了一跳,忙把猫放在地上,问方明执:“要不要紧?抓破了吗?”
解春潮也莫名心里一紧,起身过来看了看,安慰道:“都没流血,我都不知道给抓过几百道了。”
“不要紧,”方明执在手腕上随意地搓了搓,又笑着说:“我先招惹它的。”
这时候解爸爸端着带鱼从厨房出来了:“先吃饭,边吃边聊了。”
解春潮一坐下就看见了餐桌中间的一道白灼大虾,心里略过一丝不妙。
果然,解爸爸一向偏疼这个小儿子,挨着他坐下之后立即拣了一只最大的虾放在解春潮碗里:“这虾也是刚做好,你妈就记着你爱吃这个,一大早去早市上挑的,做的时候还都是活的,你尝尝,你爸调的味儿还行吗?”说完又看了一眼方明执,也拣了一只到他碗里:“你也尝尝,都是家常饭。”
方明执捧着碗接了:“谢谢爸。”说完目光就又转到了解春潮身上。
本来解春潮还稍微有点尴尬,现在方明执这么不遮不掩地看着他,他反倒释怀了,慢条斯理地把虾肉剥了出来,在姜醋里蘸了蘸,放进嘴里咯吱咯吱嚼了:“爸,你这手艺,天下无敌了。”说完就又揪起一只,不一会儿桌子前就堆了一小堆儿虾头。
解妈妈看不过去,把盘子往方明执面前推了推:“明执也吃,一会儿都叫他吃完了。”
方明执把盘子又推回去:“以前都不知道春潮喜欢吃虾,以后家里要多买虾。”
说者有没有心不知道,但听者肯定是有意。解春潮一下就觉得嘴里的虾索然无味,只是机械地嚼着。
解妈妈却没听出什么不对,只觉得现在年轻人的情感就是直白外露,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
解爸爸话不多,吃饭吃得快,吃完了象征性地关注了一下方明执的工作。
方明执很礼貌地搁了筷子,两人一问一答地说了几句。但毕竟方家的事也不是一般老百姓能过问的,很快谈话就生活化了,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隔壁小区有个年轻男人被自家的狗咬了之后,没有及时去注射疫苗,不到一个礼拜就病发身亡了。
解春潮听得如鲠在喉,嘴里的饭死活也是咽不下去了。他越看方明执手腕上鼓起的红痕越觉得刺眼,终于把筷子放下说:“爸,妈,我俩先走了,过几天再回来。”
解爸爸一愣:“怎么了?你这饭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要走了?”
解春潮硬着头皮解释:“刚刚明执让解腰挠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得去打个疫苗比较合适。”
解妈妈这时候想起来刚才解爸爸讲的隔壁小区的事,也是心有余悸:“是说,还是去打一针吧,换个安心。”
方明执倒是不着急,还打算和解爸爸多聊两句:“不要紧,没有出血,也没有黏膜损伤,而且家猫如果按时注射动物疫苗,携带狂犬病毒的几率很小的。”
解春潮虽然想离婚,但他可不想让他们家猫背上人命,有点着急了:“几率很小又不是没有,赶紧走赶紧走,打完完事儿了。”
解爸爸看他真着急了,发话了:“去吧去吧,打了保险,省得挂念着。”
解春潮火急火燎地带着方明执出了门,看方明执脸色不是太好,犹豫着说:“要不还是我开车吧?”
方明执淡淡笑了,提着一侧的嘴角:“狂犬病不会发病那么快的,倒是你吃了那么多虾,过敏性休克的危险反而大一些吧?”
解春潮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干脆闭嘴了。
过了两个红绿灯,解春潮还在望着窗外发呆,方明执突然问:“是不是……你是不是还是会有一点担心我呢?”
解春潮不想刺激他,把实话说得比较委婉:“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就像我希望心扬和朱鹊都健健康康的。”
方明执抿着嘴低低地笑了,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待遇还挺高的。”
疾控中心里人挺多,尤其小孩子多,此起彼伏的哭喊声,闹闹哄哄的。
其实解春潮是想在外头等方明执的,但是猛地又想起来方明执好像晕针,还是跟着他进来了。
坐诊的是个宽宽胖胖的女大夫,听说是猫抓的,握着方明执手腕颠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几遍,头也没抬一抬,二话不说在诊单上划拉了几笔,“啪”地拍在了俩人面前:“一楼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