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云涛端着盘子出来,正好看见方明执抱着解春潮坐在方爷爷身边,不由乐呵呵地说:“爷爷您看看,解春潮打小就有您惯着,现在可好,又多出来个明执,您爷孙俩真的是一条心呐。”
解春潮正和方爷爷打招呼,对着解云涛做了个鬼脸:“你小时候爷爷没疼你?可别没良心了。”
事实上解云涛的确远远不如解春潮和方爷爷亲近,但他倒不至于真的和解春潮争宠,他又笑话解春潮:“你这都要当爹了,还走哪儿都让人抱着,像话吗?”
解春潮扭头看方明执,告状:“他说我。”
方明执再不通人情,也知道不能得罪解云涛,他笑着揉了揉解春潮的腰:“别跟哥哥顶嘴,你不难受了吗?”
解云涛的脸立刻就紧张起来了,颇带着些质询的意味问方明执:“他怎么不舒服了?”
方明执搂着解春潮,温存地给他顺后背:“来的时候碰上好几个红灯,有点晕车了。”
解云涛稍稍松了口气,起身端了杯热水过来,递给解春潮:“喝点水。”
方爷爷正糊涂着,扭脸看了一眼解春潮,有点不太高兴地问:“伍啊,小春儿呢?你怎么也不带他过来看我?”解行伍是解爸爸的名字,老人这是又不认识人了。
解春潮从方明执怀里扭下来,粗着嗓子对方爷爷说:“哎,我去把小春儿叫过来。”说完就朝着卧室走。
方明执不放心地想跟着,解春潮冲他挤了挤眼,小声说:“马上就回来了。”
方明执一双眼睛跟着解春潮,直到他走进卧室关上门。大约也就十几秒,方明执就不安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解云涛按着他:“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春潮陪方爷爷玩呢,你别打岔。”
果然解春潮很快就从卧室出来了,他嬉皮笑脸地走回沙发边,扶着腰坐下,跟方爷爷说:“小春儿就在屋里呢,这不就过来了?”
方爷爷上下打量着他,狐疑地问:“你是小春儿?这小脸儿,这胳膊腿儿倒是对着,怎么肚子胖成这样了?”
解春潮笑了,握着老人遍布着老人斑的手,亲热地搓了搓:“因为我肚子里有您的重孙子了。”他怀孕的事,大约已经跟老人说过不下一百遍了,但是每次老人忘了,他都不厌其烦地再说一遍。
老人嗬嗬地笑了起来,又去看方明执:“小春儿不生你的气了?”
方明执规规矩矩地挨着解春潮坐下,小心翼翼地揽着他,回答方爷爷:“嗯,他不生气了。”
老人的目光透出孩子一样的晶亮:“你可别再惹他生气了,小春儿这样的宝贝,你上哪儿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话方爷爷也反复叮嘱过方明执了,方明执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解春潮看老人的样子像是一时半会明白不过来,开始轰人:“你俩都在这围着干嘛呢?去厨房帮忙吧。”
方明执巴巴地看着他舍不得走,解云涛却更能领会解春潮的意思,劝方明执:“走了走了,这家伙怀着孩子嘴巴挑得厉害,除了你做的饭什么都不爱吃,我和我爸都不行。你在这儿守着他,还不如进去给他弄两道菜。”
方明执这才松动了,跟着解云涛进了厨房。
解妈妈不是特别会做饭,正忙着给解爸爸打下手,见解云涛他俩进来,松了一口气:“涛子,这个粉丝怎么一盘上就散了啊?”
解云涛过去帮解妈妈团粉丝,方明执就大致看了下厨房里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食材,立刻就开始动手了。
解爸爸吃过几回方明执做的饭,的确是年轻人中难见的好手艺,而且他做饭一吃就不是照着菜谱做出来的,很有些自己的心得。
他看着方明执给玉米粒过水,手法熟练又迅速,不由亲切地笑了笑:“那小子难伺候吧?从小嘴巴就叼。”
方明执把玉米粒的水沥干净,有点腼腆地说:“他胃不好,吃东西要注意的就是会多一些。”
解爸爸赞许地看着他:“你费心了。”
方明执做饭很快,一会儿就做好了几样清爽的时蔬,和之前解家父母做的那些硬菜一起端上了桌。
方爷爷和解春潮一老一孕,是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解春潮还扶着老人上饭桌。解云涛让方明执别插手,方明执就一直僵硬地紧紧把解春潮盯着,满手心都是汗,生怕这俩行动不便的再磕着碰着。
吃上饭的时候,已经过了阿兹海默症的活跃期,方爷爷的眼睛慢慢就清明了,还跟在座的祝了酒。
解春潮不能喝酒,杯子里是方明执给他煮好的热牛奶。他一边挨着方爷爷一边挨着方明执,正眼巴巴地瞅着解云涛跟前那碟中秋肥蟹:“哥哥,我想吃那个。”
解云涛故意装听不懂,把旁边一碟贵妃鸡的鸡腿夹给他:“这个啊?吃吧。”
解春潮气哼哼地说:“我想吃螃蟹。”
解云涛夹了个螃蟹给方明执,冲解春潮说:“那你问明执要,他给你吃你就吃。”
孕夫吃什么好吃什么不好,方明执几乎倒背如流,平常一点寒凉的东西都不给解春潮沾,怎么可能让他吃螃蟹。
解春潮瞪了解云涛一眼:“算你狠。”
解家父母都是本分善良的人,他们知道方明执过中秋不回自己家,却让解春潮带着自己回解家,肯定是有些不好过问的原因。他们也不提别的,只是让方明执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