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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第1页）

&ldo;别犯傻，&rdo;哈里曼厉声道，&ldo;不认得你的典狱长吗?&rdo;

&ldo;打开大门!&rdo;霍金斯跟着说，&ldo;没时间耽搁。&rdo;

警卫立即遵命，我们五人走了出来。

就在刚才走出来的时候，我不禁寻思起共同促成我朋友脱逃的那些奇异情形。他假装生病，居然瞒过了以为训练有素的医生。哦，那还算容易。他对我也做过类似的事。可是他正好有一口棺材要送走的时候混进医务室病房，而且居然能依靠一扇打开的房门、一阵咳嗽，和一个头脑迟钝的勤杂工的笨拙。当然，我并不在乎这样还是那样，如果福尔摩斯真的找到了某种神奇的方法离开这里，我只会喜出望外。但即便如此，我仍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头。我们可能匆匆得出了错误的结论，而这或许正是他所期望的。

我们来到了一条满是辙印的大道上，它贴着监狱的一侧，一边是高墙，另一边树木成行。哈里曼叫起来，指着前面。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两个人正在把一个盒子装到车后;从大小和形状来看，显然是一口简陋的棺材。我必须承认，看到它时我感到一阵轻松。那一刻我几乎愿意交出一切，只要能看到歇洛克&iddot;福尔摩斯，亲自确定他的病确实是假装的而不是蓄意下毒的结果。但当我们快步走上前时，我短暂的欢喜被彻底的沮丧取代了。如果福尔摩斯被发现和拘捕，他会被拖回监狱，哈里曼会确保他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我将永远见不到福尔摩斯了。

&ldo;等一等!&rdo;哈里曼喊道，大步走向那两个男人，他们已经把棺材搬成斜对角位置，扶着它，准备搁进马车。&ldo;把棺材放回地面!我要检查。&rdo;那两人是粗鲁肮脏的搬运工，看上去是父子俩。他们疑虑对视一下，照办了。棺材平放在砾石路面上。&ldo;打开棺材!&rdo;

这一次两人迟疑了‐‐抬一具死尸是一回事，打开棺材看却是另一回事。

&ldo;没关系。&rdo;特里维廉安慰他们说。奇怪的是，正是在这一刻，我才确信我认识他，并想起了我们以前在哪儿见过。

他的全名是玻西&iddot;特里维廉，六七年前他来过我们在贝克街的住所，迫切需要我朋友的帮助。我现在想起来了，是有一个病人，叫布莱星顿，行为相当诡异，最后被发现在自己房间里上吊而死……警察认定是自杀，福尔摩斯立马提出异议。很奇怪我没有立即认出他来，我以前是很仰慕特里维廉的，曾研究过他在神经疾病方面的工作‐‐他获得过著名的布鲁斯&iddot;品克顿奖。但当时他的境遇不佳，显然后来又有所恶化，因为我这次见他衰老了许多，疲惫和失意的脸色改变了他的外貌。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并没有戴眼镜。他的健康状况显然下降了。但确实是他，沦落到了监狱医生的角色，一个远远低于他本人水平的职务。带着一阵被我小心掩藏的兴奋，我又想到，他一定在这次逃跑行动中起了同谋作用。他当然欠着福尔摩斯一份人情，若不是那样，又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呢?现在我明白福尔摩斯是怎么睡进棺材里的了，特里维廉故意让勤杂工当班。否则他怎么会信任一个显然不适合这种职责的人呢?棺材大概就放在附近，一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可惜的是两个搬运工干活那么慢，他们现在本应该在去马斯韦尔山的半路上。特里维廉的协助看样子也不能成功地帮福尔摩斯越狱了。

一个搬运工拿出了一个撬棍，我看着它被插进棺材盖地下。他往下一压，盖子被撬开，木头裂了。两人走上前把盖子拿掉。哈里曼、霍金斯、特里维廉和我都不约而同地靠到近前。

&ldo;是他，&rdo;里弗斯咕哝道，&ldo;是乔纳森&iddot;伍德。&rdo;

的确。躺在那里双眼望天的是一具脸色灰白、形容枯槁的人体，绝对不是歇洛克&iddot;福尔摩斯，而且绝对是死了。

特里维廉是第一个回复镇定的人。&ldo;当然是伍德，&rdo;他大声说，&ldo;我告诉过你。他是夜里死的‐‐冠心病。&rdo;他朝棺材的人点点头说，&ldo;你们可以盖上棺材，把他带走了。&rdo;

&ldo;可是歇洛克&iddot;福尔摩斯在哪儿呢?&rdo;霍金斯喊起来。

&ldo;他不可能离开监狱!&rdo;哈里曼答道，&ldo;他捉弄了我们，但他一定还在里面，等候时机。必须拉响警报，把这地方搜个底朝天。&rdo;

&ldo;可　这得搜上一通宵!&rdo;

哈里曼的脸色跟他的头发一样苍白、他猛一转身，恼怒中几乎把腿甩出去。&ldo;搜上一个星期我也不在乎!必须找到这个人。&rdo;

结果却是一无所获。两天后，我一个人待在福尔摩斯的住所，读着我亲自见证的那些事的报道。

警方仍然无法解释著名咨询侦探歇洛克&iddot;福尔摩斯的神秘失踪。他因涉嫌铜门广场一名年轻女性被杀案而被拘押在霍洛韦监狱。负责调查此案的j&iddot;哈里曼警官指控狱方玩忽职守，而狱方竭力否认。事实是，福尔摩斯先生从上锁的牢房中神秘逃出，又以似乎违反自然规律的方式穿越了十几道上锁的门。警方悬赏五十英镑，希望有人能提供信息帮助找到并拘捕他。

哈德森夫人对这桩奇事表现出异常的无动于衷。当然，她读了报纸上的文章，在给我上早餐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ldo;这些都是胡说八道，华生医生。&rdo;她好像自己被冒犯了一样。多年之后的今天，想到她对她最著名的房客的绝对信任，我觉得相当欣慰。不过，也许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福尔摩斯。她在他借住的那么长时间里忍受了各种由他而生的种种怪异状况，包括绝望的、往往是不受欢迎的来访者，深夜的小提琴声，偶尔由可卡因造成的发作，长时间的忧郁，打进墙中的子弹，甚至烟斗里吐出的烟。诚然，福尔摩斯付给她优厚的租金。她很少抱怨，始终忠心耿耿。尽管她在我写的故事中出出进进，我实际上对她了解甚少，甚至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贝克街221b号那份房产的（我认为是从她丈夫名下继承的，那个男人后来怎样，我却说不上来）。福尔摩斯离开后，她就一个人住了。真希望我当时跟她多聊聊，我不该对她那么熟视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