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姬发出惨痛的惊叫,黄金光流却间不容发,如灵蛇般沿着她受伤的手臂急速旋绕攀爬。从双手开始,她的躯体竟在这霸道的威光下一点点的散成雪粉,星屑般急速飘扬,飞落进虚空之中!
难道莲华姬竟没有的实体?还是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真身!
阿鸾整个人都僵住了。急转直下的变化纷至沓来,令他根本应接不暇。而早有准备的月麟却翻手把犀角佩刀插进腰带,纵身跃起,在半空中一把将朱印攫进掌心,炽光与金炎霎时间交相煊赫,随即彻底熄灭‐‐两种灵物的力量在此刻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ldo;朱印……&rdo;不断消失的莲华姬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呆若木鸡的青眼少年呼喊着,&ldo;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朱印,否则整个香川……&rdo;
然而还没说完,她的话音已与身影一起,无可挽回的飘散在虚空之中……
&ldo;可笑朱印偏偏选了这么个弱小的继承者……&rdo;返回玉茗身边的月麟刚刚发出心满意足的笑声,却蓦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剧烈摇晃起来,似乎有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从背后袭来,推得他整个人向前栽倒。自顾不暇的月麟死死攥住朱印,却再也支持不住脱力的玉茗。
那虚弱的公子哥儿像被抽掉提线的木偶一样软倒,月麟想要抓住他,却被身后忽然扑上来的一道黑影紧紧缠住。虽然因为意外袭击动作略有停滞,但月麟很快便镇定下来,就好像揭去湿衣一样毫不费力地将抱住他的影子从背后一把揪下,狠狠投到玉茗脚边。
一瞬间阿鸾看清了,此刻奋不顾身阻拦月麟救助玉茗的,竟是白发萧然的雷万春!
在山斋里毫无征兆消失不见的他,竟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突然出现,奋力挣扎着朝半昏迷的玉茗伸出手,以苍老的喉音艰难诉说着:&ldo;在我心里,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玉茗更重要了。现在玉茗……应该已经长大了吧?&rdo;
熟悉的语句令玉茗失神的眼中陡然闪过一星火花‐‐为什么&ldo;太老爷&rdo;竟说出了当年&ldo;二老爷&rdo;常说的话?可此刻的他早已变成了被扔在岸上的白鱼,嘴唇虚弱地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反射性地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雷万春……
&ldo;你居然还有力气行动,看来我做得还不够彻底啊!&rdo;月麟发出不耐烦的咋舌声,漠然伸手按向老人的头顶。一旁的阿鸾连惊呼都还没来得及发出,就看见雷万春本就丘壑纵横的老脸瞬间皱缩成干枯的树皮,整个人也像泄气一样瘪了下去,随即那薄脆的皮肤就如风化般,眨眼便在夜雾里崩解成了灰烬。
阿鸾反射性的扑上去抓那些尘埃,掌心却只握住了蝉蜕似的竹节纹褂,然而某种独特的柔软坚韧陡然透过薄绫传到掌心,他反射性的一把拽住‐‐这个触感,不是从山斋斗橱顶层里拿出来的那个&ldo;织锦襁褓&rdo;吗?
一直找不到那个襁褓,是因为雷万春&ldo;失踪&rdo;的时候顺手将它带走了?如今这锦囊中的确裹着什么,但它又薄又轻,绝不是婴儿的身体……
&ldo;为什么……它会在你手上?&rdo;就在这时,阿鸾耳边响起了阴森的语声,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却见月麟直勾勾的逼视着自己,确切地说,是逼视着他手中那个织锦襁褓。
阿鸾反射性地将襁褓藏到身后,月麟却好整以暇地踱过来,傲慢地伸出手:&ldo;给我!&rdo;
那还残留着蛛网裂痕的青白五指,这难道不是一切恐怖与憎恨的根源吗‐‐被它融为烟尘的莲华姬,被它逼近崩溃的玉茗,被它化成灰烬的雷万春,还有……被它推进妖雾里的清晓……
阿鸾咬紧牙关:只恨自己&ldo;看不见&rdo;,只恨自己找不到清晓消失的方向,只恨自己不能让眼前这个妖魔原形毕露!但是,现在还不是说放弃的时候!
这一刻,青眼的少年昂然仰起头,直面那人类皮囊中的异类:&ldo;休想让我听你摆布,下贱的怪物!&rdo;
这句话令月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纵声长笑起来,他根本没有将这孱弱的少年放在眼里,更不想多费唇舌。
连表情都没有变,月麟冷漠地举起朱印,猛地抽向对方的脑袋,阿鸾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整个人控制不住地翻倒在地,锦囊也脱手飞出。温热的血液顿时濡湿了漆黑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月麟随手捡起锦囊,接着悠然地再次高扬朱印,看准少年的太阳穴,淡然但却决然的狠击下去……
凌厉奔袭的绯红残影,却在少年脸前瞬间凝滞住,朱印像被卡住一样动弹不得‐‐满脸鲜血的阿鸾竟以出乎意料的镇定和勇气,准确地抓住印钮一端牢牢握住,随即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雷月麟!
‐‐必须看清楚,只要贯彻想看的意志,自己就一定能够&ldo;看见&rdo;!
阿鸾倔强的目光如同冷火在燃烧,他用尽全身力气握紧朱印,一字一字地说道:&ldo;把清晓还给我!&rdo;
&ldo;为什么……&rdo;月麟瞬间眯起眼睛,&ldo;为什么你一个普通人也能抓住朱印?要知道我为了得到它操纵它,费了多少工夫吗?&rdo;
&ldo;把清晓还给我,你这个妖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