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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以上，便是我们这位中国籍的密司脱&ldo;匹诺丘&rdo;的全貌。总之，除了他会摹仿&ldo;无锡型&rdo;的旋舞以外，却也别无出奇之处。这也值得破费宝贵的时间，而驻足围观吗?

&ldo;上海人真是太忙也太闲。&rdo;霍桑这样想。

但那孩子却很高兴地说：&ldo;你看呀!他的胡子短，你的胡子长;长胡子好看，短胡子真难看。&rdo;

他一面说，一面天真地伸手抚弄着霍桑的面颊。

霍桑慌忙偏转过脸去，他怕一不小心，会当场变出&ldo;返老还童&rdo;的魔术，只听这孩子还在起劲地向他问：&ldo;你看，这一个木头人像谁?&rdo;

&ldo;我不知道。&rdo;霍桑只好摇头。一面他的眼珠向四周搜索，看看这人群里，有没有人找寻这孩子，他好交卸责任。

&ldo;让我告诉你吧!&rdo;孩子说，&ldo;他像那本电影里的坏蛋。在上一集里，那个坏坯子，已经跌进了水牢。&rdo;

哦!霍桑见并没有人来找这孩子，他的眉头，不觉渐渐皱起来。

&ldo;你看看像不像呀?&rdo;这孩子只顾天真地追问。

&ldo;像吗?我看不出。&rdo;霍桑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他一心想要找到这孩子的保护人，以便引身而退。

&ldo;你说不像吗?交关像。‐‐你没有看过那部电影吗?&rdo;孩子固执地，坚持着他的小意见。他又补充说：&ldo;那张好看的片子星期三要换下集。我们在调片子的日子就要去看。‐‐你去看吗?&rdo;

&ldo;哦!我也去。&rdo;这时，霍桑的眉毛皱得更紧。他觉得他已让他自己找到了一个相当大的麻烦。抱着这个不相识的孩子，怎么办呢?除非，向他问明地点，亲自把他送回去。可是自己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

正在为难，忽听得身后，陡有一个尖锐而带惊喜的女人的声气在喊叫：&ldo;哎呀!我的阿官，你要吓死我了!&rdo;

那是一个穿青布衫的壮健的中年女佣，从人丛里伸出两条结实的手臂，简直不等霍桑看清她的面貌而已经像猛虎夺食那样地隔手把那个孩子夺了去!

那个女人喘着气，一面以一种绝对不信任的恶意的眼光瞅着霍桑，好像说：&ldo;这孩子怎么会让你抱着的?&rdo;而一面她又以一种责怪的眼光再望望那个孩子，却好像说：&ldo;你怎么会让这个不相识的家伙抱着呢?&rdo;

这女佣的紧张的脸色，却并没有丝毫影响着这孩子的嬉笑与活泼。他虽被那女佣硬生生地抱走，他仍以一种留恋的眼色，远远望着那个橱窗里木偶，一面也以同样的眼光，时时回顾霍桑。

这里，霍桑目送着那女佣抱着这可爱的孩子，从行人道上渐渐走远，他还听到这孩子在问那个女佣。&ldo;那个木偶像不像那本电影里的坏坯子?&rdo;他也隐隐听得这女人尖锐的声气说：&ldo;坏坯子已经上当了。&rdo;

第03幕木偶逃出来了!

为了这一件意外发生的小事件，却使霍桑意外破费了很宝贵的十几分钟。看看手表，已达十点十七分，这已超过和韩祺昌预约会晤的时间，不得已，只得放弃了素向的习惯，急急跳上一辆人力车，而直达于南京路中的东方大旅社。

那位着名的古画大收藏家的寓处，在这大旅社的三层楼，号数是三百四十九号。霍桑跨出电梯，小心地踏着绅士型步子，他走到这三百四十九号的门前，像隔日一样，在门上轻轻叩了四下。

弹簧锁的旋转声中，这房门轻悄地开成了一条线。在一个不满五寸宽的狭缝中，有一个狐狸那样机警的脸，很谨慎地向外窥视了一下。‐‐这是那位古画收藏家的贴身侍役，名字叫做徐模。一个具有典型性的苏州青年。‐‐这一个狐狸那样的脸，向外一探，只见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相当高大的戴眼镜的大胡子。一手提着公事皮包，一手还拄着一支粗粗的手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门缝里的脸面慌忙退了好几寸。

&ldo;你找谁?&rdo;这苏州声气匆匆问了一声，随手就想关门。

由于过去的四十八小时中，这一间三百四十九号的房间中，好像已被什么骇人的东西，播散进了一些骇人的空气，却使我们这位面目一新的霍桑先生，几乎无法越过这一重森严的门禁。最后，还是由桑霍搬掉了他脸上的一些小布景，而又放出了他的本来的语声，他方始在这苏州朋友的惊疑不止的视线之下，得以自由穿过这一道奉命警备着的哨兵线。

这位古画大收藏家，久等霍桑不来，正自非常不安，在这一个静静的上午，有两整支的雪茄，已在他的内心焦灼的火线之下轻轻燃成了灰。而眼前，却又伸手取到了第三支。他是一个年近六十岁精神健朗的老者。国字脸，八字胡，白皙的皮肤，光滑的头发，都显出他素向生活的优裕。只是，他的一双略带近视而又精于鉴别的法眼，却像他的苏州仆役一样，随时随地，都在像人闪射多疑的光。当他看到一个矫捷灵敏的私家大侦探，竟一变而为大袍阔服满面浓胡的博士，他吃惊得几乎要叫起来，但是，当他把他的善于鉴别真伪的眼光，验明了这私家大侦探的正身无误时，方始透出了一口十多磅重的宽怀的气。

&ldo;哎呀!霍先生，你来得这么晚!&rdo;他像怨望似的这样说。

&ldo;不错，我来迟了二十分钟。&rdo;霍桑看着手表，抱歉地说，他抚摸了一下他的人工培植的胡子，仿佛在说明：为了化装，以至耽误了预约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