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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1页）

&ldo;难道他不能在大华门口专程等候你吗?&rdo;

&ldo;他怎么知道，那天我要到大华去呢?&rdo;

&ldo;他可以打听。他当然有方法打听出来的。‐‐你们是亲戚。&rdo;

她只顾尽力摇头。

女人有时是固执的，尤其女人在涉及情感问题的时候会固执得更厉害。一件很明显的事，简直就无法向她们解释清楚。这使这个聪明的汽车夫，只能微笑而摇头。就在这个微笑而摇头的片瞬间，他把目光随便望着室中的各种东西。‐‐这里是缪小姐日常憩坐的所在，一切出于她亲手的布置。屋子的线条也和人的线条一样静美。那边有一座小书架，放着一排整齐的书，一式裹着紫色的包书纸。小几上有一个花插，插着一簇紫色的鸢尾花，和她掖在衣纽间的一方小手帕，正是一般深浅的色泽。阿达从这些沐浴于夏季阳光中的小花朵上，突然把视线飘上对方的脸：&ldo;少奶奶，你对于颜色，喜欢什么?&rdo;

这问句把一双澄澈的眸子吸引到了那冷静的脸上。问得太奇怪了，使她一时无法回答。阿达却把问题兜回原来的路线，他说：&ldo;那天余先生曾带来一件女式游泳衣。你并没有把这游泳衣的颜色告诉我，但我可以猜得出来：那大概是紫色的，是不是呀?&rdo;

这边更惊奇了。于是阿达说：&ldo;他说他在等候他的女友，他的女友并没有来;他并不期望会遇见你，而他却带着你所喜欢的游泳衣。……&rdo;他冷静地摇头。&ldo;你看，这事情不是有点奇怪吗?&rdo;

缪小姐猛然抬头，她的固执动摇了。仔细一想，这个汽车夫的分析，完全简单而合理。一阵意外的苦痛，袭击着她的心，使她低倒了头。

&ldo;这问题我们可以留着慢慢地谈。&rdo;阿达用宽慰的语声向她说：&ldo;最要紧的，我们必须赶快解决眼前的事。&rdo;他转着眼，思索了片晌。&ldo;你能不能把这个相片盒的样子，详细点向我说一说?&rdo;

缪小姐用潮润的眼珠望着这汽车夫，她不知道他心里藏着什么意见，她只觉得这个奇怪的人，很有一些小聪明。于是她把那颗失去的心，和附带着的金链的式样，一一向他说明。她还找了张纸，把式样和大小画给他看。

&ldo;我知道了。&rdo;他把那张纸片塞进了衣袋：&ldo;请你把那封信也交给我。&rdo;

缪小姐在略一迟疑之后如言把信交出。她不知道这个奇怪的汽车夫，将用什么方法帮助她。

对方接过这封吓诈信去，并没有看就向袋里一塞。他只点点头说：&ldo;好!完全交给我吧。&rdo;

这时，甬道里面似乎有些脚步走动的声音。‐‐这个机警的家伙，一边说话，一边原在留意，有没有人窃听他们的谈话。‐‐至此，他微微一弯腰，说：&ldo;只要少奶奶能完全相信我，我决不让少奶奶身上沾到半点龌龊的水浆!&rdo;

说完，他的高大的影子，悠然消失于这扇夏季的纱门之中;可是他的有力的语声，仿佛还在这间静悄悄的屋中浮漾着。

十

缪小姐把希望寄托在缥缥缈缈的点线上，度过了紧张而空虚的一夜。

第二天一清早，郭老太太在佛堂里面唱念：&ldo;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rdo;她这专对西方的广播，将有一个相当长的时间。

缪小姐乘炎夏的日光，还没有展施威凛，独自一人在后园散步遣闷。正在这个时候，阿达在静悄悄的空气里面，溜到了她的身旁，看四周没有人注意，便把一个小小的纸包，交给缪小姐而这样说：&ldo;是不是这样的东西?少奶奶，你看!&rdo;

阿达说话的时候，脸上带来一丝得意的神气。

由于阿达脸上的高兴，缪小姐慌忙透开这个小纸包，只见里面裹着一个外国的金心形相片盒，附带着绝细的一根金链。粗粗地看去，可能疑惑到这个神奇的魔术家，真的在这一夜之间，取还了她的被劫掠的要件。可是，稍为留心一看，就看出这不过是一个形式略为相像的东西，并不是那颗原来被劫的心。

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呢?

缪小姐刚要用谴责的口气向阿达说话，阿达却先开口说道：&ldo;等一会儿，请你把这个东西，照常在胸口挂起来。&rdo;

&ldo;挂上这个有什么用?&rdo;缪小姐忍不住薄怒地这样说。

&ldo;请你暂时不要追问理由。&rdo;阿达用两个指头按着嘴唇，示意不必多说。连着他又紧张地问：&ldo;你有没有方法，在今天晚上把老太太邀出去兜一次风?由我驾驶汽车。你可以说一个谎，说是某处夜花园里，今夜正有一个难得见的节目，错过了机会非常可惜。&rdo;

缪小姐对于这个汽车夫的神奇的把戏，简直越弄越不明白。她迟疑地看看他的脸，一时无可作答。

&ldo;办得到办不到?&rdo;阿达十分重视这件事。

&ldo;办，也许能办到的。‐‐但是，你得把理由告诉我。&rdo;

&ldo;理由，你不久就会知道。现在没工夫说明。&rdo;阿达拒绝回答。可是他又很奇怪地请求：&ldo;在今夜出去兜风的时候，你必须穿上那天到游泳池去的衣服。‐‐啊!时间，最好在九点以后。&rdo;

阿达的话愈出愈奇，对方只能睁眼向他白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