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简一拍大腿:“我就说消息不会出错嘛,那娘们儿买卖私盐,乃是重罪。”
申理谨慎地问道:“可调查清楚了,那伙人真是私盐贩子?”
衙差还没回话,朱万简却急了。
“申知县,你到现在还犹豫不决?咱安陆地面盐商就那么几家,之前联手抬价就是他们的手笔,是不是卖官盐的难道我会不清楚?”
申理点了点头,一挥手:“来人,召集三班衙役……再带上巡检司的人,随本官前去捉拿盐枭,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见到这一幕,朱万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
……
夜幕降临。
城中朱家米铺,门板早早就隔上。
朱娘带着仲叔、于三和狗子一帮人去购盐,李姨娘正和女儿一起做饭,朱浩坐在中院东厢的书桌前,就着油灯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
“浩哥儿,你说夫人前去批盐,会顺利吗?”
当天李姨娘有些心神不宁,因朱浩近来成长不少,闲下便用依赖的口吻问询。
朱浩把手里的毛笔放下,笑道:“当然……不会顺利,如果所料不差,朱家人会带着官差,把娘和卖盐的一网打尽。”
“啊?”
李姨娘听了朱浩的话,悚然一惊:“那少爷你还不赶紧把夫人叫回来?”
朱浩道:“不用担心,我跟娘早打听清楚了,卖盐给我们这主儿来头甚大,乃新任湖广左布政使黄瓒内弟……黄瓒今年刚从江西右布政使位置上调过来,他会让自己的小舅子折在这里?”
李姨娘整个人都懵了。
之前朱娘从朱府回来跟朱浩商议对策时她不在场,但即便参与进来也搞不懂复杂的官场事。
朱婷凑了过来,瞪大眼萌萌地问道:“哥,什么叫布政使?”
朱浩笑着摸摸妹妹的小脑袋:“布政使就是咱湖广地面最大的官,比起知县大多了,知县上面有知州,有的知州上面还有知府,知府上面有承宣布政使司的参议、参政,最上面才是布政使,布政使又叫藩台……”
李姨娘将信将疑:“那就是说,夫人没事?”
朱浩收起笑容,轻叹:“要说一点事都没有,言之过早,但总的来说风险与机遇并存,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咱进盐的渠道应该能保证。”
……
……
月黑风高。
伸手不见五指。
朱娘带着十几个人,正在长寿城东南方十五里处的树林外,等着跟卖盐的人接头。
如朱浩所言,这次米铺进的也是官盐,对方乃新任湖广左布政使黄瓒的小舅子,黄瓒历史上因抵抗宁王朱宸濠的叛乱而声名远播,正德九年正月从江西右布政使左迁湖广左布政使。
做官需要钱打点周转,身边必须要有白手套,比如三国时徐州糜家之于刘备,清末胡雪岩之于左宗棠,黄瓒的钱袋子便是他的小舅子,他到哪儿做官小舅子的生意渠道就铺设到哪儿。
这世间最不担心亏本的买卖便是贩卖官盐,所以刚到任不久黄瓒就安排小舅子在湖广各州府铺货。
因初来乍到,黄瓒需要维持官声,一再提醒自己的小舅子卖盐时尽量保持低调,免得招惹来御史言官,落人话柄。
“来了。”
于三突然指向远处火把光亮,急切地道。
朱娘马上带人迎了过去。
对面车队规模很大,一行十几辆马车运的都是官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