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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只是今日的早课气氛有些奇怪。

院主夫人齐湘娘裹着玄色暖裘早早地立在&ldo;医者仁心&rdo;牌匾下面，今日早课似准备换她来上。

众学生们噤若寒蝉地坐直了身子，生怕弄响什么，让齐湘娘不悦了，一状告到院主那里，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混了。

齐湘娘余光瞥见了正往这边走来的商青黛身影，突然抿嘴笑问道：&ldo;平日里你们夫子都是会迟来的么？&rdo;

学生们纷纷低头，哪里敢回答齐湘娘的这个问题？

&ldo;二娘是在责难我来迟了么？&rdo;商青黛一步踏入书堂，毫不客气地开了口。

齐湘娘笑道：&ldo;大小姐向来做事懂分寸，自然不会来迟，今日定是有什么事路上耽搁了吧？&rdo;

商青黛冷冷道：&ldo;二娘心知肚明，又何必问我？&rdo;

齐湘娘点头一笑，&ldo;灵枢院是个讲规矩的地方，你先前并没有知会夫君，你私下应了杜若那丫头三日出院诊治病家之事，昨夜可怪不得我兴师问罪。&rdo;

&ldo;那今日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rdo;商青黛咬牙一问，目光灼灼盯在齐湘娘脸上，就好像在看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恨不得马上敲打她的七寸，将她活活打死当下。

齐湘娘的目光落在了空着的座位上，&ldo;这早上贪睡不起，迟迟不来书堂学医，可是犯了灵枢院的规定的！&rdo;

商青黛冷笑道：&ldo;呵，二娘，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阿若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你昨夜那么一折腾，她能好好活着都不容易了，你还想借机赶她出灵枢院么？&rdo;

齐湘娘放声笑道：&ldo;青黛，你这是什么话？你瞧瞧，昨夜站了三个时辰的，还有这些弟子呢，怎的不见他们贪睡不起？又怎的不见他们感染风寒？&rdo;说着，齐湘娘刀子似的目光游移到了商青黛身上，&ldo;若是真病了，也不是不可以请休，可这请休的条子又在哪里呢？&rdo;

&ldo;二娘，你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rdo;商青黛冷哼了一句，走到杜若与陈水苏的案台边，弯腰写出了一张请休条子，&ldo;我是给阿若把过脉的，她确实重病，这请休条子上，也有我签字做保，一切皆是按灵枢院规定行事，二娘，你看完这张条子，也可以退下了。我授课之时，最不喜闲杂人等杵在这里！&rdo;

&ldo;慢！杜若身子弱，染了风寒来不了，这我还是能信的。但是陈水苏那个野丫头若是没有病痛，青黛，你如此包庇弟子犯懒，可也算是违了灵枢院的规矩！&rdo;齐湘娘冷笑一声，话锋狠厉，正中商青黛没有防好的地方。

&ldo;你……&rdo;

&ldo;夫子，我们来了！&rdo;陈水苏终于明白为何杜若非要死撑着来书堂，惹上了齐湘娘，若是行事再不小心，被她抓到一次，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商青黛愕然回头，瞧见穿戴整齐的陈水苏扶着面无血色的杜若缓缓走了过来，她本想责难杜若一两句，却看见杜若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傻丫头！简直不要命了！

不能让夫子受委屈，也不能让夫人欺负夫子。

两两相望，彼此心中，响起了一句话。

杜若咳了两声，被陈水苏搀扶着来到了商青黛面前，&ldo;夫子……因为我身子不适……所以走得慢……因而水苏才会迟到……不过……迟到就是迟到……还请夫子责罚……&rdo;

&ldo;……&rdo;商青黛定定看着杜若坚定的眉眼，她知道，她说这些是故意来给她解围，可是这傻丫头这样做，受到的责罚，她实在是害怕小丫头的身子会越来越糟。

齐湘娘颇是吃惊地看了看杜若，&ldo;看来，这小丫头还是知道哪里错了的。&rdo;说着，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提醒道，&ldo;青黛，对于迟来的弟子，你说，该如何处置？这里，可还有其他弟子看着你呢！&rdo;

商青黛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回答齐湘娘的话。

杜若摇头轻笑，&ldo;夫子……我可以的……&rdo;说着，她强打精神，看了一眼陈水苏，&ldo;水苏……一定也可以的……&rdo;

陈水苏重重点头，&ldo;夫子，罚我们吧！&rdo;

&ldo;你们两个顶着书，跪到后面去，不到一个时辰，不准回来坐！&rdo;商青黛哑声说完，转头恨然看向齐湘娘，&ldo;二娘，你满意了么？！&rdo;

齐湘娘含笑点头，&ldo;青黛果然是我灵枢院最好的夫子！&rdo;

&ldo;灵枢院，是姓商的……&rdo;商青黛话中有话地说了一句，&ldo;来日方长，二娘，夜路走多了，终究会遇到鬼的……&rdo;

&ldo;是么？&rdo;齐湘娘不屑地一笑，&ldo;女子长大了，也终究是别人家的娘子，迟早也要冠上夫姓的。&rdo;

&ldo;水苏……我们去那边……&rdo;杜若扯了扯陈水苏的衣服，故意打断了齐湘娘的话。

陈水苏点点头，一手抱夹着一摞书，一手扶着杜若走到了书堂最后，齐齐跪了下来。

商青黛快步走了过来，从陈水苏手中接过了那摞书，刻意把书分得不均等，把多的给了陈水苏，低声道，&ldo;水苏，你多担些……&rdo;

陈水苏点点头，她甚是心疼小若，可以为她分担一些，岂会不愿意？

&ldo;夫子……&rdo;杜若却按住了她的手，指尖微微用力，笃定地摇了摇头。

商青黛明白，若是分书不均匀，说不定又将成为齐湘娘下一个发难的地方，可是，她看向杜若那张苍白的小脸，心，酸涩得厉害。

&ldo;我听话……会争气……&rdo;杜若嘴角渐渐扬起，第一次笑得那样灿烂，灿烂到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满地都是明亮的暖意。

她竟然记得昨夜她说的那些话……竟然记得……

商青黛心头一暖，心跳蓦地快了起来，双颊也觉得暖了起来，她将书分匀后，一半给了陈水苏顶起，另一半亲手放在了杜若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