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还有最后一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如果真发生那种事,那只有一个字,&ldo;走&rdo;!无论是斩关落锁而逃,还是易服潜踪而遁,都必须在第一时间离开邯郸,难道还会傻得寄望孝成王明察秋毫,否决他那奸夫的阴谋。
感受了杨枫的沉重,凌真、展浪都一时无言。
过了一会,凌真想起什么似的道:&ldo;师帅,你要查探的那个张力已找到了。&rdo;
&ldo;哦!&rdo;杨枫的眼睛亮了起来,&ldo;快,说说看。&rdo;
&ldo;张力是个皮匠,为人老实,据说手艺不错。他一家共三口人,有一个儿子,叫张政。张力的家境不好;;;;;;&rdo;
杨枫截住他的话头,急切地道:&ldo;说说张政的情况。&rdo;
凌真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杨枫,道:&ldo;张政今年可能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长相倒也不俗,不过异常顽狠,似乎暴戾乖张得很,据说每日里闯事生非,天不怕地不怕,不知惹出了多少祸事。常常霸道地欺凌众孩童,即是年岁大于他的,若有不服便打,在那一带是人见人厌。&rdo;说着,摇了摇头,一副大不以为然的样子。
听了凌真的话,杨枫内心剧震,陷入了沉思中,暴戾?乖张?霸道?凌真居然用了这种词语来形容张政,这个年仅十岁的小孩子,这个真名叫嬴政的未来秦始皇。自己是不是该辣手无情地除掉他,除掉未来的一个最大隐患。可事实上他却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己下得了狠手吗?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心里天人交战,实在做不了决断。
展浪、凌真不知内情,也不敢插言,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他。
蓦的,门外守卫的卫士似是有意提高了声音道:&ldo;乌小姐,请稍候,待我入内通报。&rdo;
杨枫以目示意,凌真急忙将案上帛图收好,与展浪起身告退。
门一开,珮环声响,一阵香风伴着寒凛的冷空气一起扑入房来。
杨枫一眼看去,乌廷芳头戴貂尾女帽,身上着一袭白色貂裘,外罩红色狐皮披风,足踏长靴,手中提着一根马鞭,愈发显得玉容似雪,润若朝霞。
一进门,乌廷芳好看的琼鼻一皱,灵动的美目在室中一扫,见到一个小炉上正坐着一小坛酒,香醇的酒香氤氲了满屋,撇了撇嘴道:&ldo;酒鬼。&rdo;
又来了。杨枫站起身苦笑道:&ldo;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乌小姐不认为这样的境界很美吗?&rdo;
乌廷芳一呆,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显是为这短短二十个字营造出来的舒适温馨情境所感染。
&ldo;不知乌小姐此来有事吗?&rdo;
乌廷芳头一抬,长而弯卷的睫毛神气地忽闪着,&ldo;陪我去赛马。&rdo;
赛马?杨枫吓了一跳,&ldo;大小姐,外面正下着雪呢。&rdo;
&ldo;那又怎么样,你不会胆小得下雪天就不敢骑马吧?&rdo;
杨枫无奈地道:&ldo;乌小姐不觉得围炉酌酒,赏争耀的梅雪,更有趣致吗?&rdo;
&ldo;你这儿有梅花吗?&rdo;
杨枫被噎得一时无话可说,顿了顿道:&ldo;乌小姐,不如我陪你走马赏雪,至于赛马,留待天晴再说,好吗?&rdo;
在他的凝视下,乌廷芳仿佛被灼痛般,身子一颤,脸上漾上了红晕,&ldo;好吧。&rdo;说完赶紧转身出了屋子。
杨枫着好外袍,随后步出小屋。
瑟瑟寒风中,漫天雪花飞舞,构就了一个银妆素裹的晶莹世界。一片片的雪花飘落在他头上,衣襟上,杨枫紧了紧外袍,看着乌廷芳窈窕的背影,这个任性刁蛮的女孩子,当真是自己期盼中的佳偶吗?也罢,且偷得浮生半日闲,他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自从抵达邯郸以来,他好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路,毕竟还得走下去,不管前面白雪遮盖下的是坦途,还是沟壑。
第二十二章蓄势
杨枫回到屋中,脱下外袍,苦闷地兜了几个圈子,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就在刚才,他又被乌廷芳拖了出去,意外的却碰上了赵雅。更不幸的是,他正好讲了一个笑话,乌廷芳笑得花枝乱颤,看见了这一幕的赵雅脸色&ldo;刷&rdo;地垮了下来,一双眼睛象冰山,又象秋日林中深潭,那么冷,透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杨枫知道,终于是祸躲不过,他竭力避免的事还是无法逃避地发生了‐‐赵雅还是得罪了。
而更烦心的是,这些时日来,他建立自己的力量,联郭、联乌的想法始终没有在现实中前进一步。虽然他借着研制新武器、改良鞍鞯这冠冕堂皇的理由屡次造访两大家族,关系也愈走愈近,可一直找不到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向郭家、乌家陈述应当留在赵国,忠于赵国却不是忠于孝成王的契机。忧愤郁闷中的他心里时时涌发一种怅惘的感觉,时不我待,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ldo;砰!&rdo;房门发出一声大响,正在沉思中的杨枫愕然抬头看去。
一向稳重的凌真喜形于色,排闼而入,叫道:&ldo;师帅,你看谁来了。&rdo;
一个满身尘土的年轻精壮汉子一头扑进房来,跪倒在地,脸上浮现出笑容,声音却透着哽咽,叫道:&ldo;师帅!马骋见过师帅。&rdo;
杨枫全身一震,冲前几步,双手抓住那人肩膀,将他拉起,惊喜交集地道:&ldo;马骋,是你!大哥居然把你派来了。来,来,快坐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