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地劈斩,似风卷残云,浊浪排空,蓬勃的劲道瞬间爆炸出来。绚烂瑰丽的血花盛开飘飞,狂吼厉叫声震耳。急逾电光石火,没有人来得及援手,两道人影倏然分开,漫彻的刀光剑影齐齐敛去。
焦旭呻吟似地吐出最后一口气,直挺挺地轰然倒地。宋意最后一道匹练飞掠的刀光豁然透穿了他的胸肋,粘稠的血水如江河溃决,染红一地。
宋意浑身上下一片腥赤,肩臂、小腹,四五处伤口嫩肉翻卷,鲜血突突直冒,最可怖的是一截肠子随着血蠕蠕露了出来。他枯瘦的面孔腊黄得毫无血色,鼻孔急遽地翕张,眼中神光渐渐地涣散。&ldo;吭&rdo;地闷哼一声,他摇摇晃晃的削瘦身躯却蓦地转折,死蛇般拖拄在地上的大刀仿佛注入了生命,刀刃倏吐,飞扬而起,湛湛青光,暴斩向一边微一怔神的蔡扬。
龙阳君突然爆发出激愤不能自已的尖声大叫,俊秀的面颊一阵阵抽搐,难看地扭曲了。眉毛倒竖而起,眉尖耸动,撩人的美目射出残酷怨毒的光焰。长射而起,一抖腕,猝急的长剑瞬息幻出道道亮虹,汇成一抹流电,当胸破向宋意。
蔡扬强行拧身,&ldo;噗&rdo;的轻响,血影喷溅,流穿的森森刃芒虹彩带飞了他肩膊处一大片皮肉。一个趔趄,蔡扬幌身栽倒在地。
同一瞬,一股绝大的力量把宋意狠狠地推了出去,一线冰凉重重地贯穿了他的前胸,烧灼感袭遍了全身,又突兀变得异常空茫轻飘。猛力睁大眼睛,宋意最后的一眼,只看见贯穿了他前胸的闪着幽光的长剑和那张仇恨愤怒得变了形的脸。
夏扶到了!
迅捷的剑影,如惊电骤发,风声峻急,诡丽地撩向龙阳君的右肋。
龙阳君目中寒意大盛,斜身急掠,长剑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奇异的光弧,微风飒然,淡淡一痕,错开了破空挥至的剑锋。
剑影再现,龙阳君步履清虚,剑势如烟如云,雾中之花般扑朔迷离,看似随意朦胧,却诡奇阴柔,恍恍惚惚象难以捕捉的精灵,无形无质的鬼魅。寒光里恍若没有丝毫杀气,秾丽的剑彩甚至令人不由得产生兴不起抗拒的错觉。夏扶猝跃进击,步步进逼,剑上风雷声大作,如霆如电,剑势博大,剑意偏又淡远寥廓。平淡无奇间漾出一种跌宕摇曳的流动韵感,已然略窥质白随兴、大巧至朴的堂奥。
双方剑上造诣都深,剑光飞腾,一时僵住了。
一阵金铁急剧交鸣,龙阳君目光一闪,唇边绽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诡谲笑意,脚下翩然错开数步。夏扶毫不容情,剑势大涨,声势雷霆万钧,剽悍地压上。
侧下方寒芒乍闪,仿若凭空幻现!
一抹流光,带出了一飚冲决而起的热血,躺倒在地的蔡扬摔手出剑,长剑斜斜贯入夏扶下阴,锋尖没入两寸有余!
双目充血的夏扶眼珠努瞪得要爆出来,大吼一声,奋力向后一挣,再支持不住,仰翻在地;;;;;;
龙阳君转身看着静悄悄躺着的焦旭,嘴角、眉梢隐隐抽动着,眼睛里神情极是复杂:痛惜、哀伤、愤怒;;;;;;
沉默良久,他冷沉着脸转过身。一个守候在侧的侍卫垂手踏进几步,低着头跪倒禀道:&ldo;君上!贼人尽数杀退。折了六十七名侍卫,余者几乎人人带伤。那个,那个拿获的贼首,死,死了。&rdo;
&ldo;嗯?&rdo;龙阳君脸色突变,目光一厉,低喝道,&ldo;怎么回事?&rdo;
侍卫头也不敢抬,喃喃地道:&ldo;那人一醒来,就一头撞向持剑架着他的那名弟兄的剑锋,自刭,自刭死了。&rdo;
龙阳君面色阴晴不定,眉宇间浮现出戾色,沉沉吐了口气,游目四顾,眉头一皱,&ldo;杨枫呢?&rdo;
&ldo;田泽大人带几个人追寻下去了。&rdo;
没过多久,马蹄声骤响,几骑马远远奔了回来。一身血迹斑斑的田泽跳下马背,叫道:&ldo;君上,不好了,出事了。&rdo;
第二百零一章无妄
&ldo;父亲!&rdo;火急火燎的黄战再忍耐不住,终于赤眉白眼地大声叫道。不料,另一边的黄烈也正急吼吼地叫出了声。两兄弟目光一对,爆出了一点火花,又同时扭开了头,迫切地看向眯缝着双眼,坐在上首慢悠悠抚着大肚子的黄歇。
&ldo;父亲!&rdo;坐于黄歇左首的黄英冷沉沉地看了两个弟弟一眼,意甚不屑地撇了撇嘴,拱了拱手,肃容道:&ldo;父亲,您还看不出来吗?二十年来,父亲独掌朝政,辅国持权,声望之高,举国无双。我黄氏一门,赫赫扬扬,已臻人臣极至。朝中一些重要的职位,父亲都安置了心腹亲信,举动间即可左右政局。然而,屈家、昭家、景家、项家、斗家,这些大楚的名门盛族,却未从父亲处得着多少好处,反因父亲独擅,侵夺削减了他们的权势。若非父亲辩智权略,归太子于秦回国继位,复为楚北伐灭鲁,复强国势,这些人早群起攻讦父亲了;;;;;;但是,他们现在老实,不等于他们对我黄家无怨怼嫉恨之意。朝露非福呀!父亲可曾想过,树高千丈,这根,便只系于父亲一人之身。倘父亲有事,恐我黄氏一门将;;;;;;近日,朝中情势颇有不稳,城中亦多传闻流言,父亲,不可大意,当立作决断呐!&rdo;
&ldo;正是,正是!&rdo;黄烈翻了翻眼,急急接上响应道,&ldo;父亲,大王继位,即封父亲为相,赐淮北地十二县为父亲封邑。后十五年,父亲以淮北地近齐国边境,宜置为郡上奏大王,并献淮北之地。大王乃改封江东为父亲的封邑。时至今日,父亲着力经营吴地,尽揽人心。而淮北十二县,父亲遗泽深远,其民多承父亲之惠,守将淖武出于父亲门下。父亲掩有淮北、江东两地,而今朝野颇有动荡之势,父亲乘时而起,南面称孤而有楚国,正其时也。若时势变异,受制于人,反为不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