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毒沉沉一笑道:&ldo;杨公子好劲锐的词锋。老夫闻公子之名久矣,屡思一会,何况胸中尚有疑难欲请公子解惑。公子过门不入,我终不能不尽地主之义,唯有率众恭候于此。然公子当日觑得赵墨严平如无物,符毒只怕也不放在公子眼中,故而老夫不揣冒昧,意图造就一个公子或许会乐意合作的情势。可惜公子神目如炬,倒显得老夫小器了。&rdo;
杨枫叹道:&ldo;还谈什么神目如炬,倒是符兄神通广大不假,杨枫的行程居然尽入符兄掌握之中,我可真是该死了。符兄可否先为我解开此惑?&rdo;
符毒拈着胡须,现出一抹狡狯而又得意的微笑,悠然道:&ldo;这只能说是红颜祸水了。若非你宰了李令,掳劫李嫣嫣,老夫还不知道你已潜入寿春了。&rdo;语声渐转沉冷,&ldo;老夫早已得知你和元宗要入楚图谋于我,不曾想各条要道上的眼线暗探没有传回任何消息,你竟已入了寿春城。&rdo;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眯着眼睛打量着杨枫插在身前的&ldo;长风&rdo;,言出由衷地赞道:&ldo;好刀!好刀!&rdo;
杨枫一震,明白了纰漏之所在,苦笑道:&ldo;果然是行家。看来我的疑兵之计在阁下眼中是欲盖弥彰了。&rdo;
符毒反而敛去得意的笑容,正色道:&ldo;代郡一战,马刀、连弩天下闻名。老夫亦曾见过仿制的马刀,果真是无上的搏杀利器。长剑的砍劈,绝无断刃分尸那等可怕的杀伤力;寻常的厚背大刀,步行在陋巷中搏杀,简直是自寻死路。唯有这种长刀,沉重锋锐,重心位于刀身中段,省力而利于砍劈。老夫这段时日正密切关注着寿春的风吹草动,见了李令他们的尸身,当然知道是贵客到了。城北夺路而逃的那些人,用的是长剑,自是公子对李权、斗介耍的小伎俩。我反其道将所有力量放在南边,可不就如愿以偿了。毕竟公子所携的长刀显眼得很呐。&rdo;
杨枫心中一沉,语气却平静得古井无波,&ldo;符兄此行是有所为而来,想必左近也是大军云集了。&rdo;
符毒傲然冷哼道:&ldo;李权算什么,老夫才没兴趣管他的烂帐。斗介不过是个仗着祖宗余荫混事的笨蛋,老夫此来,只是墨门与你之间的事。杨公子,请问元宗何在?&rdo;
第六十四章退敌
杨枫微笑道:&ldo;如果我说不知道,符兄相信吗?&rdo;
符毒也笑了,&ldo;那就看杨公子是否能让我相信了。&rdo;
杨枫慢悠悠地道:&ldo;你应该相信的。符兄最大的失策,就是不该离我已进一箭之地了。&rdo;右手在背后微微一动。
符毒脸色一变,亟欲飘退,立即又硬生生煞住身形。杨枫身后配合圆熟默契的十多名卫士的连弩已在一瞬同时举起,寒芒凛凛的箭镞在血红的斜阳残照的映射下,闪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符毒心里一凉,后背沁出了冷汗,脸色有点泛青,额角青筋暴浮,瞳孔紧缩,右手紧紧握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一切的反应都来不及了,在十多把连弩的攒射下,纵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无法脱身。他不敢稍动,在气机的牵引下,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可能激发对方的本能反应而出手。符毒竭力稳下心神,脑中飞转,筹思着脱身之策。正欲抢上救应的十数名楚墨行者,也骇然顿住身形,怒目圆睁,悲愤地死死盯着杨枫一方,紧张的情势一触即发。
杨枫淡淡一笑,一挥手,十多把连弩尽数撤下,符毒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却并不趁机退身,眼中神色变幻,盯着杨枫。
&ldo;符兄,咱们还是把话说清楚。&rdo;杨枫正色道,&ldo;第一,我此行入楚,有我自己的事,与元宗并非一路。第二,元宗如今身在何处,我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元宗入楚,必然堂堂正正,绝不会隐踪匿迹。符兄,我们各自有各自的圈子,各自有各自追求的道路,今日言尽于此,符兄当不至于煎迫过甚吧?&rdo;
符毒目中精芒闪烁,紧吸住他的眼神,沉声道:&ldo;元宗与你一路同行出了邯郸,你以为几支弩箭的胁迫,便会让老夫相信你对元宗的行止毫无所知?&rdo;
杨枫眸正神清,冷然道:&ldo;符毒,一个上位者,必须明时势、知取舍,而不是不分是非,徒逞血气之勇。我没有虚言欺你的理由。适才的情势下我不动手,是因为毫无必要,我不愿无端地树下楚墨这个强敌。你在林中隐有大批手下,而我在左近亦有接应的人手,即便你有兵马为后援,千军万马中我冲得进去,杀得出来。纵然殒命于此,燕赵之地,最多慷慨悲歌死士,当年豫让漆身为癞,吞碳使哑,隐身于厕,匿迹桥下,为智伯报赵襄子。符兄,你愿意没来由地让自己今后生活在噩梦中吗?&rdo;
符毒神色深沉,古怪而寒瑟地看着杨枫,两个人的目光毫不闪避地对视着。
良久良久;;;;;;
霞晖片片飞落,天色更黯淡了些,春日的傍晚,依然寒意袭人。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三十多个人屏息静气,气氛凝重严肃,谁都知道,符毒的一句话,将决定究竟是和平的解决,或者,带来一场血腥的厮杀。
忽然,符毒&ldo;呵呵&rdo;一笑,朗声道:&ldo;杨公子是一言九鼎之人,所言符毒焉能不信。不过公子所说与元宗并非一路,我能否理解为公子不会插手介入我墨门的内部纷争?&rdo;